7.14.2010

蓋點不一樣的樓 / 馬岩松@Arch

作者 楊櫻

馬岩松建築事務所的英文簡寫是MAD,意思是“瘋了”;他們的網站是i-mad,意思是“我瘋了”。
這當然是個笑話,但是看看磚瓦結構的胡同裡冒出一個不銹鋼球,一幢扭曲的大樓裡層層疊疊佈滿了綠植,或者一幢乾脆建成簡筆劃裡山體形狀的摩天大樓,幾乎每個人都會多看兩眼效果圖,如果瞭解一些馬岩松的背景,則會說:“哈,這不就是紮哈•哈迪德的風格嘛。”
拿這話去問馬岩松,他會說:“我從紮哈那裡學到更多的是長時間維持自己的好奇心,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紮哈•哈迪德是英國著名建築師,擅長經營空間,代表作品為美國辛辛那提現代藝術中心,與中國有關的作品為廣州歌劇院以及北京朝陽門SOHO三期。
他的確是這麼做的,至少在他成名之後。2006年,剛剛30歲的馬岩松和他的事務所夥伴取得了一項大多數年輕建築師還只能將之當成夢想的成就:MAD事務所在一項國際設計大賽中勝出,從而獲得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米西沙加市的中心建造一座50層的住宅樓的資格。他們不僅贏得了比賽,而且還成為了第一家在境外贏得比賽的中國事務所。在這座被命名為“Absolute Towers”(當地居民和媒體後來稱其為夢露大廈)的項目之後,還有好幾個其他的國際項目也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MAD成了第一家國際性的中國建築事務所:在東京開設分公司,在迪拜和丹麥做項目。
同時MAD也在試圖改造中國城市建築千篇一律的形象。
即便見識過了水立方和鳥巢,馬岩松設計的建築依然算得上離經叛道。他的大多數設計都沒有明確的輪廓可言,卻總是有清晰明確的訴求。3月12日, 全球發行量最大的建築設計期刊《建築實錄》和美國《商業週刊》聯合公佈了第三屆“好設計即好效益”中國獎獲獎名單,MAD的胡同泡泡32號專案獲“最佳歷史保護大獎”。
這個兼具廁所和樓梯功能的“泡泡”兀立于北京兵馬司胡同裡,閃亮的不銹鋼在冬天的一片枯黃色調中很是打眼。這些泡泡旨在提高胡同居民生活條件的同時不影響原有建築形態和結構,光滑的外表也倒映出胡同裡古老的建築和花木,與周圍環境融合在一起。
這種風格正隨著馬岩松的項目逐漸滲透到北京以外的城市。它未必就是中國城市的未來,但至少這是一種全然不同的嘗試。
C=CBNweekly
M=馬岩松
C: 在你所有的項目中,有一個特殊的“北京2050”,為什麼要做這個?
M: 北京奧運以後,中國開始膨脹,覺得自己有錢,能辦奧運,能宣告屬於自己時代的到來。但是諷刺的是,北京的大多數建築物都不是自己設計的,輿論也質疑這一點,我就在接受採訪的時候說了好多“應該”和“不應該”,於是我想乾脆就做一個吧。
C: 你不愁沒有項目做,為什麼要做一個完全不能實現的東西?
M: 當時沒人找我們做,沒人去思考北京2008年以後會怎麼樣。所有人都在關注奧運,北京成了西方建築師的試驗田,而他們也的確是建築界的主導。我們不想迎合國際興趣,如果要談未來,那就談自己的事兒,不管別人怎麼想。
北京2050項目包括三塊:胡同、天安門廣場和CBD。胡同說的是歷史,人生活在裡面,而不是在一個古建築裡成為演員;天安門說的是公共空間,要有樹,像個森林公園;CBD說的是未來高密度城市,所以是一個漂浮之城。這就是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完全談未來。我想用這個說:我跟你們不一樣,我不跟你們走。
C: 你在美國註冊了一家公司,為什麼卻回中國開了建築事務所?
M: 原因有兩個,一個是這兒是我家,另一個是中國問題多,機會也多。中國有個問題是集體無意識。比方說建築師,傳統的看法都認為建築師是個工具,造房子,其實建築師是個觀念輸出人,他們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權力。設計一個房子是為了實現一個觀念,不是為了拿更多的活兒。不是說活兒不重要,沒有活兒就生存不下去。這件事很微妙。
C: 作為一個知名建築師,你怎麼處理自己的權力?
M: 自從在加拿大做了那個樓(即夢露大廈)之後,政府的人,國企的人還有開發商都來了。這是商業成功。也就是說我有發言權了,但怎麼使用這個權力需要想一想。我的想法是,在城市裡,公共空間必須要有更多。我得說服他們,不蓋這麼多樓其實也能賺錢。
C: 一般說來,他們不都是希望蓋那種很有氣勢的玻璃摩天大樓嗎?
M: 他們平時只是想跟別人不一樣,而且只是希望在一片平庸裡面有一個特別的就好了。你說把一個像易開罐兒一樣的東西放大一萬倍,就叫做不一樣嗎?關鍵是要有意義。
在重慶“城市森林”的項目,甲方本來也想建一個玻璃大樓。玻璃大樓代表地位、高度、財富和權力。這幾乎是所有高層建築的使命,但是這樣很蠢。“城市森林”不是四四方方的,它沒有明確的形象,而且每層都有綠化。
C: 這樣的設計不會因為太前衛把甲方嚇跑嗎?
M: 據說重慶市的領導還挺滿意“城市森林”的,它的位置就在重慶標誌性的解放碑那兒,現在看來這個項目還挺樂觀。在北京白家莊也有個樓,是港麗酒店,現在看起來這個樓就是對周圍長得差不多的樓的一個嘲諷。它不是完整的玻璃幕牆,而是一格一格的,格子從上到下慢慢變得形狀不規則,好像融化了,變軟了。這讓人感覺樓是有生命的,不是冷冰冰的。而且不規則的玻璃很難做,工程進度就慢,我們生活不需要那麼快。
@Source from: 第一財經週刊 2010-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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