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2014

王偉忠:電視是我一爛朋友選秀10年一輪迴@People

 王偉忠

 夢之聲四位導師

 王偉忠可以說是看著大小S姐妹淘出道並成為明星的。 

在王偉忠眼中,小S和陳漢典都能夠自娛娛人卻不帶酸氣。 


台湾电视圈有个“伟忠帮”,狭义上指的是王伟忠签下或者力捧出来的艺人:吴宗宪、胡瓜、蔡康永、大小S、陈汉典、黑人等等;广义上,则包括他从1980年代初开始制作的台湾综艺节目,我们80后这代人耳熟能详的有《康熙来了》、《国光帮帮忙》、《超级星光大道》(《华人星光大道》)等等,其实在台湾社会转型时期,还有著名的《连环泡》、《纯属巧合》、“全民”系列。他当然是台湾综艺教父,实际上他的外形和五官也符合一般人对教父的想象。今年夏天他参加东方卫视《中国梦之声》当评委,姿态放得很低,说是取经来的,其实看过一轮,内心尤自得意。

采写_本刊记者 曾明辉

“某部分,我不觉得大陆会超越台湾”

8月4日是星期天,这晚,王伟忠跟着《中国梦之声》一起,到上海荒僻南郊一处建筑工地“下基层战高温”。几天后我采访他,他趿着一双人字拖,窝在名贵真皮沙发里,点燃雪茄。我们很快聊到这个口号般的词语,王伟忠笑了笑,还给我一个历史更悠久的:“上山下乡”—“‘上山下乡’的节目,我在台湾也做过很多次,赈灾慰问甚至还劳过军。当然,这都是我年轻时候的事了。”他今年57岁。

按照王伟忠此前受访的说法—参加《梦之声》,“是来学习的,看看这些引进的综艺节目是如何读说明书的。”他在杂志专栏里表达对台湾综艺的担忧,不过,这只是技术层面的—“大陆综艺超越台湾?我没说过这样的话。成本和制作的确超越台湾很多。”但是—“像《全民乱讲》这些节目,我不觉得大陆会超越台湾。”

《全民乱讲》是王伟忠制作的一档政治讽喻类综艺节目,让主持人模仿台湾政客,以达到搞笑目的。虽然王伟忠长长的节目单里,最为大陆观众熟悉的是《康熙来了》,但“全民”系列才是王伟忠心头好,“我是真的喜欢新闻讽刺。”1981年,他才刚刚大学毕业,就做了《新闻后遗症》,开始批判社会——这件事奇特之处在于,1981年,台湾其实还处在舆论管制的“戒严时期”。

这类节目贯穿了王伟忠的职业生涯,把高高在上的人物拉下来,再涂上小丑妆容,是他做过最爽的事。“全民”系列前些年红爆台湾时,政客打电话进来已经不是要求停播,而是小心翼翼问为什么主持人最近没模仿他,是否人气下滑?至于现在,诡异的是,台湾政治人物本身已足够娱乐,“全民”反倒式微。

是时代成就了伟忠帮,还是伟忠帮的电视,令台湾社会演变成为如今模样?个体的力量究竟何德何能,竟至改变社会?王伟忠的回答是:“80年代出来很多人,电影圈有侯孝贤、杨德昌,音乐有滚石、飞碟,舞台剧有赖声川、李国修。每一个都有过影响,都让年轻人觉得‘哦原来可以这样’,再到‘本来就应该这样’。”
哦,电视,“电视就是我们这帮人。”

“电视就是一个我的烂朋友”
王伟忠做《梦之声》导师,与想象不同,既不强势也不毒舌,反而有些温情脉脉,碰到韩红发飙在直播中撂下一句“大局为重”,四个导师也只有王伟忠深夜留在场馆,面对数十家媒体为韩红打圆场。既然聊到“大局为重”,他向我们解释:“我也对结果感到很惊讶,但《Idol》的赛制到后期就是观众投票—这就像台湾的民主政治也被人骂得一塌糊涂—可是如果由我们四个导师来决定呢,其实后来也会被你们质疑……唉,中国历史就是中央集权,或者诸侯分据……”
在一个燠热的午后,关于《梦之声》是否存在黑幕的问题,就这样被狡猾地引向中国历史。这显然是一个令读者昏昏欲睡的话题,于是我们聊点有趣的,比如—A片。“到我这年纪,当然不需要再看A片……哈哈。”他爆笑,顷刻又严肃,“你看,你小时候,看A片不得了哦,可是现在再看,你还会仔细看那个过程吗?都是快进的!我意思是,电视从来不是洪水猛兽,它就是你的一个烂朋友,它会不会伤害到你?取决于你自己。当然,不否认有些人会一辈子永远看A片。”

他洞悉真人秀—一个楚门的世界里—所有的运行规则。孙自佑,是“星光帮”总冠军;林育群,“星光帮”著名选手,唱片出到国外,但曲终人散,随着舞台幕布垂下,他们重新变成凡人,依然要到大陆各个选秀节目里,再述说一遍梦想和身世,被二次消费。

王伟忠坚信人生需要酒肉朋友,这或可看作他人情练达。在各个场合,他都熟练地扮演着“伟忠哥”的角色,这个甜腻腻的称呼,实际上却代表了权威,以及某种大佬才拥有的隆重仪式感。他一点也不谦虚,自称是这个圈子里的“最大公约数”:可以文化,也可以娱乐。在57岁的年纪,他越发游刃有余,最近又打算转战舞台剧—作为演员—“我以前总骂那些演员是猪,现在打算自己上台演,然后把那些演员请来看。”那些演员看过后,纷纷赞他演得好,对此王伟忠只是哈哈大笑。

他当然洞察世事人心,也知道再红的节目和人,都有不再被大家需要的时刻。雪茄渐渐熄灭,他最后讲到丘吉尔,这个大英帝国首相,“酒吧打烊了,该散伙就散伙。”啊,多么潇洒,然而,当人民投票把他赶下台时,仍免不了恨恨地抛下一句,“忘恩负义。”所幸的是,回到开头我们讲的,伟忠哥跨海而来,提刀四顾,发现我们还是要“上山下乡”,综艺江湖,依然堪战。

南都娱乐周刊×王伟忠 

“艺人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所以这行这么多人要算命”

“选秀节目大概每十年一轮回”
南都娱乐周刊:您在节目中比较低调,跟江湖传闻不太一样。

王伟忠:哦?我江湖传闻是怎样?
南都娱乐周刊:比较强势,比如,我见到您之前会感到害怕。

王伟忠:我强势也不代表要赢得别人尊敬,我低调也不见得应该被鄙视,我从来没有高调过,没有标榜过我要多伟大……没有吧?
南都娱乐周刊:总结下自己做导师的表现?

王伟忠:我讲话没有太要戏剧效果,因为他们三个就够了。我评审的方式是真的很认真来看你,我用我的方式讲话。在那么短时间内,没有时间开玩笑,我也没有博感情,有些人看上去很可怜,我说这个行业没有一个人是家里有钱的,家里有钱就不干这行了,因为没钱,所以才会躲在家里做创作、学表演。这一行多可怜啊,要赢得掌声,说不好听要抛头露面嬉皮笑脸。所以,你有什么好去讲可怜的,你再可怜能跟我比吗?我那个时候连家都没有,所以有什么好讲的?我根本没时间跟你去博感情,我要抓紧时间讲如果你要入这行,你有什么缺点,你要怎样改进。
南都娱乐周刊:可是观众喜欢听故事。

王伟忠:完全可以,但我不用再锦上添花。
南都娱乐周刊:我注意到从去年《好声音》开始,中国电视综艺好像变得有些工业化,按照Bible有样学样,但电视难道不应该以人为本,以创意为本,就像您在台湾做的那些节目?

王伟忠:对。当然,这阶段有个好处就是会把技术提高到一个很高的阶段,真人秀现在就跟电影拍摄一样,二十几个机器,拍完再剪接,它像戏剧一样表现了,开始有起承转合,台湾比较自由,台湾的成本也不允许这么多后期制作,台湾仍旧是导播制,所以台湾自己发展出一套合乎它成本的发展方式。
南都娱乐周刊:您认为一个节目是技术上更重要,还是内在人文关怀更重要?

王伟忠:两个都重要,我们不要把人文关怀放太大了,要有娱乐性。可是呢,节目当然要以人本为中心,就像我们在节目里访问人太多了,我发觉再好的节目包装,如果人不对,就是不好看,人到最后还是喜欢看人。
南都娱乐周刊:能否谈谈大陆节目和《星光大道》的区别?

王伟忠:选秀节目,我二十多岁大学毕业就做过,甚至更早,比如夏台凤,她就是台湾第一次选秀节目出来的第一名(1966年),我们现在有时还请她回来。还有张惠妹参加的五灯奖。所以选秀节目大概每十年一个轮回,十年素人就要开花结果,《星光大道》就是碰到这阶段,当然与大陆《超女》也有关系。区别在于,我们成本比较低,而且台湾评审互动也比较自然,参加《星光》的老师、选手,虽然是种竞争状态,但还是想呈现出我们为华语乐坛好好选拔人才的状态,人本精神蛮强烈。然后每个人都发唱片,到现在已有五十几张EP和专辑了,是一个产值的节目。
南都娱乐周刊:是否觉得大陆的节目似乎更偏重电视呈现,只是一个夏天的娱乐事件?

王伟忠:所以,我一直跟他们说要做产值,不然就是变成一个节目一个回忆而已。我们会想办法跟唱片公司共同经营,我们经营代言,唱片公司经营音乐。我们不会决定谁是第一第二第三,不会做这样的事。

“喜欢小S汉典,害怕有酸气的人”

南都娱乐周刊:《梦之声》有个选手让我印象深刻,她说,“唱一首歌就把梦想实现了,这事挺不靠谱的。”您觉得一夜成名靠谱吗?

王伟忠:我跟你讲,基本上歌手很少是从小明星慢慢爬,爬到大明星的,大多是一张唱片甚至一首歌,Bang,到位。所以这个行业为什么这么多人去算命?它不像你从小记者慢慢熬资历熬到副编辑、再到总编辑。一个小歌手,十年资历到了,就变成大歌手?没有的。这行是老天爷赏饭吃。事实很残酷,但我说,怕热,你就不要进厨房。要实现梦想,就要有胆子。艺人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所以这行这么多人要算命,老天爷都断定不了。所以你要做孤家寡人,还是大众情人,还是庶民领袖?看你自己。寡人和情人之间能不能兼得?很难,一个艺人如果能表里如一、身心健康,那是做一个艺人最高的境界。
南都娱乐周刊:您“造星”有套方法论吗?

王伟忠:其实,造星大师、综艺教父,都是别人冠给我的,这是节目需求。与其说我是造星大师,不如说我愿意用新人,给新人机会,这不容易,因为你要扛很多成败,平台也要足够信任你。这只能靠累积,就像你现在访问一个人,聊得很好,但回去总编说,没听过,发不了。过三年,这人火了,你有他原稿,就能跟领导说,喏,火了吧。所以,只能靠累积。
南都娱乐周刊:您最近签的人里,Hold住姐风头正劲。其实她刚红时我访过她,那时她说在伟忠哥旗下要坚持嘲笑社会,不过现在她拍了《小时代》这样一部比较消费主义的电影。

王伟忠:我觉得她很好。其实她这种精神不会掉,但一个艺人在江湖上要有两手准备,她必然要做点符合潮流的东西,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际上我也是这样做的。我会做流行,这让我在市场上有发言权,但我也会做一些很冷门的舞台剧。因为你在世俗之下,还是要入世,但你可以叫得亲一点,离得远一点。这算是你刚说的“方法论”吧。
南都娱乐周刊:您的节目有没有过不成功?

王伟忠:有过,年轻人向往正义,但往往就像《正义论》讲的,向往正义的过程会走偏。我们下面的制作人员做过一些乱七八糟不对的东西,比如,讽刺人不能打落水狗,只能对权威。还有一些喜剧,当然喜剧应该俗,只是有时会变得低俗到非常非常那个。环境不好你可以Play Smart,但如果你认为Play Smart是唯一的方法,那你就麻烦了。
南都娱乐周刊:您自己这套价值观有没有影响到伟忠帮成员比如蔡康永、大小S?

王伟忠:没有一个人的人生体会可以影响到另一个人,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体会都不一样。尤其康永,其实年龄比我小不了很多。
南都娱乐周刊:您好像特喜欢小S和汉典?

王伟忠:小S依我来看是个好女人、好妹妹、好妈妈,她讲义气。汉典则是快乐在演出。其实这两个小孩还蛮快乐的,私下里小S会把大S当作英雄,而职场上他们自娱娱人,比较没有酸气在里面。
南都娱乐周刊:所以是承认了更喜欢他们?

王伟忠:没有完全否认,哈哈。当然,我也希望培养新人,不能说我独钟于这两人,但我比较害怕有酸气的人,他俩没有酸气。酸气具体指嫉妒怀疑恐惧彷徨。有些人天生有这样的性格,所以也不能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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