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底層家庭，靠打拼開創自己的時尚王國。Tommy Hilfiger的奮鬥經歷儼然一個美國夢的範本。品牌的25周歲紀念，加上設計師本人的60周歲生日，今天的Tommy功成名就，也到了回頭審視自己人生的時候。 2010年5月，為慶祝品牌的25周年生日，Tommy Hilfiger與模特們一同展示他的作品。
文/Janice Turner（《泰晤士報》）,Jimmy Fallon,編譯/謝倩 圖/Michael Falco
第一章：1960年代-1970年代白手起家，破產收場
如果真有時光機，請允許我將指針撥回 1969年，去看看紐約北部 Elmira鬧市區中那個叫做 People’s Place的小店。店內牆壁刷得漆黑，屋裡彌漫著香氣撩人的煙霧，隨處可見時髦的喇叭褲、田園風格的襯衫以及絕妙的墜流蘇式腰帶。時不時地，就有一群人蜂擁而至，他們多數是店主的朋友：音樂家、剛在沙龍做了頭髮的姑娘，還有買了滾石最新專輯，準備去看地下樂隊演唱會的年輕人。
在梯子上，或剛抵達的牛仔褲裝卸車上，你會看到一個矮小精瘦的男孩。他那一頭蓬鬆的頭髮，加上肆意的露齒微笑，都讓人印象深刻——這便是18歲的TommyHilfiger。上世紀60年代末的紐約是個被“及時行樂主義”籠罩著的閃耀大蘋果之都。但Tommy（直到現在他仍喜歡別人叫他這個男孩氣的名字，當我稱呼他“Hilfiger先生”時，就立刻被他糾正了。）身上有著無窮無盡的能量，以及典型的美式大無畏精神。與Estée Lauder、 MarthaStewart、Calvin Klein還有Ralph Lauren一樣， Tommy出生在卑微之家。他們付出了超乎常人的不懈努力，繼而締造了屬於自己的時尚王國。
當年的小男孩，如今已是近60歲的富豪，在全球擁有1000家專賣店。他坐私人飛機出行、永遠被一群隨從和公關簇擁。我們約在倫敦著名的攝政大道見面——TommyHilfiger的旗艦店便坐落於此。大部分時間，他還是習慣穿牛仔褲——為他特別訂制的銀質紐扣款。而採訪當天，Tommy穿著一身修身剪裁、細條紋的西裝，配格子領帶，他說自己“穿上了最好的衣裳”，因為在此之前，他剛出席了一個時尚活動。那始終如一的髮型加上肆無忌憚的燦爛笑容，常令人們誤會他是個浮誇的公子哥。
“當時我還年少。 ”談到People’s Place的歲月，Hilfiger說，“我身無分文。準確地說，我窮到沒有什麼可丟的。 ”Hilfiger出生在一個愛爾蘭裔美國家庭，父親是鐘錶師，母親是一位護士。家裡一共有九個孩子，他排行老二。在長大成人的過程中，他始終與兩個弟弟共用一間臥室。家裡所有的兄弟姐妹從12歲起都開始兼職打工賺錢。“我們的家庭收入不到中等水準，孩子又多。
所以我們很清楚，必須靠自己賺的錢去買吃的、上電影院。 ”送報紙、在加油站打工，這些活他都幹過。有一天他去了次曼哈頓，於是萌發了做生意的念頭：何不在那兒買些牛仔褲，回來轉賣給閉塞保守的Elmira當地人？他的零售業生涯便就此開始。
雖然Hilfiger不是一心一意的好學生，身材瘦弱的他也沒有足夠的運動細胞，但他從來不缺獨特的想法。“我發現自己能發現與別人不一樣的東西。看到有些衣服時我經常會想：‘如果改短一些一定會更酷’、‘這條裙子換成綠色就更好看了’。看到人們的穿著時，我會忍不住思考，怎樣做會與眾不同、如何讓那些過時的衣服起死回生”
他說，自己或許從父親那裡遺傳了這種對時尚的天生敏銳，那是猶如音樂家的耳朵、廚師的嗅覺一樣敏銳的觸覺。Tommy的父親是個精幹的男人，他嚴厲而傳統，在週末會穿上好西裝或粗呢外套。他對於Tommy沒讀大學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一開始，Tommy沒能在曼哈頓找到理想的牛仔褲，於是他索性自己著手設計一些小批量的服裝。1970年代初， People’s Place在東海岸十多個大學開起了連鎖店，Tommy開始發現自己一個人的創意還不夠用，於是便尋找了幾個合夥人。這群年輕小夥子夜夜在紐約Studio 54開派對，放著店鋪生意不去照管。於是，Hilfiger在23歲時破產了。
第二章：1970年代-1980年代“美國四個偉大的男裝設計師”
正如小說家所說，人生還有第二章。此後， Hilfiger開始從頭學習與做生意有關的一切。在此之前他不會畫設計圖，不會打板，對金融知識更是一無所知。他一邊為牛仔品牌Jordache工作，一邊創建了自己的個人品牌Tommy Hill——他擔心 “Hilfiger”這個奇怪的字會嚇走顧客。事實上，當時他曾獲得了Calvin Klein牛仔及休閒裝設計師的職位，但卻在接受職位之前鬼使神差地見了一次算命師，算命師告訴他不要接受這個工作，因為會有更好的機會來臨。聽起來不可思議，但奇跡真的發生了！有一天，他接到面料商人Mohan Murjani的電話，這位元慷慨的先生答應贊助他自創品牌，條件是用回 “Tommy Hilfiger”這個名字，因為奇怪的名字更容易被人記住。
25年前的這一次重新出擊給時尚界留下了驚世駭俗的一筆。Murjani租下了紐約時代廣場上一個足球場大的看板，並在上面寫下如下字樣：“美國四個偉大的男裝設計師：R----L-----， P----E----， C-----K----和T----H-------”這樣的豪言壯語，讓人們自己去填空。Tommy Hilfiger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圈外人”，竟然與Ralph Lauren、Perry Ellis和Calvin Klein平起平坐！這著實令Hilfiger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一度感覺渾身不自在本來我還以為廣告上會是那種長相完美的模特在沙灘上招搖過市。但他們告訴我，那樣做需要花很多年、很多錢才會讓我紅。投資人極力說服我去冒一次險。 ”
People’s Place的基因在Tommy Hilfiger品牌
中依然隱約可見。他的設計中不再有嬉皮士味道，而走起了輪廓清晰的學院派路線。為了更好地為品牌做行銷，Hilfiger時常游走於時尚界與搖滾界之間。他贊助了滾石樂隊和Lenny Kravitz等歌星的演唱會，還邀請Beyoncé等流行歌手拍攝品牌廣告。 Tommy Hilfiger的品牌活動總是能吸引一大群時尚愛好者加入，就像狂歡節般熱鬧。
我問他是否擅長獨處，他的回答是：“不，我極度需要陪伴，最好是在打電話，或者在身旁總有個人陪著。只有被一大群人包圍著，我才感覺舒服，我太習慣那樣的生活了。 ”我的下一個問題是“與你一起生活容易嗎？”“我希望答案是肯定的，但我對生意非常留心。我的黑莓是個問題，因為我無時無刻不在打工作電話或發工作郵件，或許把手機扔掉的話，情況會更好些。 ”他答道。從外表看，他總是那麼彬彬有禮，但其實他那質樸的外表之下卻藏著易怒的神經。關注時尚圈八卦的人一定還記得幾年前他在夜店猛擊槍炮玫瑰主唱Axl Rose面部的事件吧？他對此的回應是：“我只是在他動手之前先出手而已。 ”
與眾多美國設計師一樣，Hilfiger更注重設計的實用性，而絕非走秀款。Klein、Lauren和Donna Karan的設計風格也是如此，絕不會像歐洲設計師那樣，在兩季之間發生強烈的轉變。他們只會在經典中稍作調整，比如在POLO衫中加入些小細節、為牛仔褲加上流線型設計之類。美國顧客的穿衣觀念事實上非常傳統。Hilfiger自己就只穿白色和藍色的襯衫、灰色和藏青的T恤，搭配牛仔褲或棉布長褲。他偶爾穿夾克，很少戴領帶。難道設計師們不都會有自己的標誌性打扮嗎？就連Karl Lagerfeld也不例外。“Karl的衣服真的很複雜！”Hilfiger說，“他曾送給我那種前面有袋子、後面有紐扣的襯衫，我穿不了。除非你和他一樣有個男僕，否則休想靠自己把身體塞進去。 ”
Tommy Hilfiger的成功與他深植于美國文化的設計路線有著巨大關係。貓王、甘迺迪總統、哈雷摩托、好萊塢、好時巧克力、Cape Cod海灘上穿著考究的人們、西海岸特有的輕鬆裝扮都給予他豐富的靈感。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在出售衣服的同時也在宣揚自己那套時髦的愛國主義。
第三章：1990年代-2000年代Tommy的帝國
1990年代中期，嘻哈界老大Snoop Dogg在SaturdayNight Live節目中穿了Hilfiger的服裝，此後， TommyHilfiger便迅速被饒舌歌手和黑人潮人們接受，並進一步變成了他們炫耀地位的工具。Hilfiger為慶祝品牌25歲生日所出版的限量版叢書中也提到了這個時間段——這一人群的擁戴甚至比把Tommy Hilfiger的名字寫上看板更有價值。Tommy說：“這很有趣。他們是流行樂歌手，而那時我自己也愛穿運動衫、學院派服裝、衝浪服和棒球衫。這是他們當中的一股潮流，接著他們又開始接納別的潮流了。 ”在那段時間裡，Hilfiger的消費者中充斥著持槍行兇的人和嗑藥者，久而久之，他們甚至把真正的“學院派消費者”嚇跑了。
Hilfiger不得不努力挽回這批顧客的心，可那時的市場已是時不我待。在美國，這個品牌供應過剩，其注冊商標的產品比比皆是，百貨公司裡隨處可見，假貨也越來越多。最後，在2000年前後，Hilfiger決定緊縮開支，撤出所有的百貨店，同時關閉一部分專賣店。他把注意力放在提升面料品質上，給品牌重新賦予活力、檔次和吸引力。在一個短時期內，品牌真的起死回生了。但到了2006年，由於股價大跌，Tommy Hilfiger以約10億美元的價格被出售給一家私人投資公司。2010年3月，它又再度以30億美元的高價被收購，這次的主人換成了Calvin Klein的持有者Phillips-Van Heusen集團。
這個由Tommy Hilfiger一手創辦的品牌如今變成一個極為複雜的帝國，其下屬不同領域授權給了不同的集團。唯一不變的，是Tommy仍擔任著首席設計師一職——這好歹值得慶倖。“生命中絕沒有重複的兩天，恰如我的服裝系列也絕沒有相同的兩季，這就是我最愛的狀態。我有足夠的能力創造新玩意兒，同時保持季與季之間的邏輯平衡關係。我喜歡一切與視覺有關的東西，對色彩、藝術、音樂等也很感興趣。我強烈地意識到運動員、模特甚至演員這些職業都不能做一輩子，但設計師卻是我可以永遠為之工作的職業。 ”
今年3月，Tommy就將迎來60歲生日，即便是馬不停蹄的工作狂和生意人，到了這個年紀也會放慢腳步，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他名下已擁有足夠的財富和豪宅。他住在紐約廣場酒店帶客房服務的6000平米兩層套房。去年上半年，他花3140萬美元在康涅狄格州買下一座22英畝的海景豪宅，其中有六間臥室、五間客房，而其鄰居正是Mick Jagger。當眺望遠處海天一色的美景時，Tommy會不會懷念起那個在Elvira度過的拮据童年？他會不會偶爾懷疑地自問：“哇，這些都是我的嗎？”他回答：“偶爾會。有時我覺得簡單的生活當中有些非常可愛的地方。我追求的是與之相反的生活，而如今我得償所願，卻開始反思或許更單純些也很美，比如在什麼地方擁有一座海邊小木屋。 ”他還會想念那個破舊的People’s Place嗎？“我想回去看看它。我的雙眼經過了歷練，如今也許可以在老地方看出一些不同的東西，又或者，我可以單純地享受片刻回歸故里的感覺。 ”
不可否認，他的私生活有一陣亂成一團麻。他先與第一任妻子Susie離婚——他們有四個孩子——然後娶了Dee Ocleppo，這位前模特使Tommy在58歲之時再度當上了爸爸。憑藉不可思議的“內政手腕”，他將自己的家庭關係維護得其樂融融 ——他的前妻和現任妻子的前夫是他兒子Sebastian的教母與教父。他是怎樣做到的？“我寧願這樣，決不要家庭關係緊張而充滿壓力。 ”
58歲當上父親，同樣的角色會不會有點不一樣？“我嘗試儘量向這個方向努力。 ”他說，“我不會過分讓步，可能我會更頻繁地說‘不’。”一般情況下，父親總是對第一個孩子最嚴厲，而最小的那個卻能獲得更多溺愛和寬容。在聊這個話題的時候，他突然接到大女兒Ally的電話——身為藝術設計師和名媛的她剛參加完真人秀節目《Rich Girls》的錄製。Tommy只是簡單地回復：“寶貝，我一會兒再打給你好嗎？”要為生下來就享有無限財富的孩子們灌輸一些饑餓與自我約束的觀念，對Hilfiger來說非常困難。他自己從小獲得的教育是：“我在孩童時便懂得，努力工作不會把你累死；再大些時又學習到，勤奮工作可以變得很愉快。最重要的是，你會在人生的最後發現自己獲益良多。 ”但對他自己的孩子，又是如何教育呢？“當專注於發展自己的事業時，我變得異常忙碌，於是我選擇對孩子們簡單地說‘好吧’，因為這比真正處理問題來得容易——然而，這恰恰就是問題所在。 ”他說。
我非常猶豫，是否要問及Hilfiger那個20歲的兒子Richard——他在去年夏天因被查出攜有大麻而被捕。出乎意料的是，Tommy主動聊起了這個兒子。“我兒子度過了一個非常時期，我把他帶回了紐約。 ”他此後要在你的照顧下生活嗎？“是的，他需要引導。洛杉磯太不安全，那兒充斥著富家子弟，他們有錢、嗑藥，好萊塢是個招惹是非的地方。 ”
回憶起他對兒女們的撫育，以及因為忙於工作而長期遠離家庭，他覺得自己的成功是“苦樂參半”。那麼，對剛誕生不久的Sebastian，他的做法會有什麼不同嗎？他帶著一貫的美式露齒微笑說：“是的，我會更多地為他灌輸做人的道德觀。但他現在只有15個月大，或許我該等到他2歲時再開始？”
“紅白藍是我的標籤”
在Tommy Hilfiger品牌創立25周年之際，美國家喻戶曉的主持人Jimmy Fallon採訪了Tommy Hilfiger，設計師坦率地講述了自己的設計風格、未來計畫，以及他最羡慕的偶像。
JF=Jimmy Fallon
TH=Tommy Hilfiger
JF：你會不會在某些時刻覺得自己很成功？
TH：我始終認為覺得自己“很成功”是件危險的事，因為隨之而來的一定是洋洋得意。人必須保持謙虛。在生意中，你必須不斷審視肩頭的責任，只要稍不努力，曾經費心經營的一切就會轉瞬即逝。
JF：我想到你時，眼前就會浮現出紅色、白色和藍色。這樣說很奇怪對吧？
TH：一點也不。每個設計師都有自己的標籤或者獨特的態度或者樣子，紅色、白色和藍色是我的設計中永恆而重要的部分。
JF：為什麼？因為那是美利堅的象徵嗎？
TH：應該說，因為這是美國的品牌。但是我同樣喜歡一切與航海、水手有關的東西，運動元素也是我的最愛。我非常中意乾淨利索的打扮，像是城市俱樂部或是網球、橄欖球場走出來的裝扮，我覺得那才是易於穿著的。我很早便把這些元素加入我的設計中，並一直延續到現在。
JF：曾經一度，你真的成為了一個街頭時尚推崇者。
TH：我在1990年代初是街頭時尚設計師。
JF：然後又是怎樣慢慢改變了風格呢？
TH：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樣，時尚產業是一種輪回，那時正好有一股風潮，而我就是其中的領頭人。但我真的從未拋棄過學院派、純粹的美式經典，因為那才是我賴以闖世界的基礎。
JF：這真的很酷。作為你的粉絲，看到這種復興真的很有意思。
TH：當你被人們關注的時候，才是最好的時刻。
JF：有沒有什麼是你從沒有試過也永遠不會嘗試的呢？
TH：我從沒有試過定制，因為那是完全不同的一個領域。你知道，Dior、Saint Laurent，所有的法國高級定制設計師都有他們令人驚歎的、獨一無二的系列。這本身就是一門真正的藝術。
JF：在你的秘密日記裡，你自己最嫉妒誰？
TH：我嫉妒誰？每次經過Ralph Lauren的店鋪時，我總是在想，雖然他做這行40年，我才做了25年，但我真的很想擁有他所擁有的一切。
JF：所以Ralph Lauren是一個，對嗎？
TH：我非常仰慕Ralph Lauren先生，並對他充滿尊敬。但我必須誠實地說，我真的有那麼點兒嫉妒！
JF：如今Tommy Hilfiger品牌已經在全球被追捧，那你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做的呢？
TH：我們有一個生活方式系列的品牌，要加入更多傢俱以及家居用品，我們正在為這個工作。但最終，我想開一間酒店。
JF：真的嗎？會是一家水手之家風格的酒店嗎？
TH：或許，有點流行文化的味道。那裡一定要有現場樂隊，還要有一個真正完美的spa館，這地方必須有吸引你們常來玩的魔力才行。
JF：所以，下一步將會是：Hilfiger酒店。
TH：如果能把Jimmy Fallon弄到我們酒吧裡來玩，那所有人都會加入狂歡的！
@Source from: 《外滩画报》2011-01-20 總第 42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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