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創意人才占總人口的比率,已突破6成。
以最熱的都更為例,從小的說起。
兩年多前,我在柏林工作,那時一個小型的都市計畫,是在都市裡面建造、翻新公園,要為都市裡的兒童找到放縱之地。
這個德國老大的首都怎麼做呢?第一步,兒童繪畫比賽。
倒也不是真的要比美術,而是找來當地的孩子,請他們畫畫,題目:「我的遊樂園(PLAYGROUND)」,然後官員們再請建築師、設計師據此劃出設計圖。
於是,我心中的疑問終於解答了。漫步柏林街頭,在不同角落常看到一些與現實建築不太相同,木製的、充滿畫畫和玩偶塑像的小公園。令人著迷,就連大人都可能因此駐足、上班遲到。
誰要用、誰來畫,多麼簡單的道理。不過,要官員聽國小兒童的話,說不定有點難度?
有一個比較大的例子,機場的改造。
柏林在冷戰時被英美蘇法瓜分,東西柏林和列強共建造了四座機場,其中一座,以納粹美學聞名的機場TEMPELHOF,2008年關閉。共380公頃的基地,約15個中正紀念堂的大小,你認為,在房價不斷上揚的柏林,政府會怎麼用它?
2010年5月,答案揭曉:都市公園。
於是,已經有大量綠地的柏林市民,又擁有了一個比紐約中央公園還大上40公頃的新去處。有7公里長的休閒步道,
滑板、自行車、極地健行、慢跑,還有BBQ。「一日生活圈」,當地人如此期許它,意思是,在這裡,給你一天都玩不完。都市人所期待的小旅行,一個搭地鐵就
到的度假地點,在柏林實現了。
從機場到公園,過程充滿各方角力,柏林政府不是沒有猶豫,但開幕首日超20萬人的到訪,市民的腳步,替小政府蓋上了最好的「同意」章。
如果你也活在台北,或許你也記得,前陣子人們也曾對市中心的一塊空地許願,嚷嚷著要一座公園……
當然,柏林政府還有太多需要改進之處,但帶著瀕臨破產的體悟,它把「小政府」演譯的淋漓盡致,卻絕對是你該一窺究竟的驚人劇碼。它讓開放、多元、創意,這些台灣似乎想追求的字眼,在柏林旱地中冒出了芽。
「為什麼不呢?」柏林市政府經濟部官員瓦樂(Ngrid Walther)回答我,因為我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位至少有50歲的官員,有一半的時間在拜訪創意產業的各界業者,連晚上也在出席派對、晚會。
「他們就在那裡,只要你願意去,政府也不用特別花錢辦研討會,就能了解產業了,很划算啊!」難道不嫌辛苦嗎?「如果你覺得,拿著一杯紅酒到處和這些年輕人聊天是辛苦,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笑著說,從台灣來的我和攝影記者,對看了一下,卻都只能語塞。
「因為,我們知道這些人才對城市來說,是最重要的,」她繼續回答,聆聽,是為了讓他們留下。兩千年網路泡沫前,柏林也一度出現熱度,但隨著泡沫破
掉,資金、大企業,走的飛快。「可是那些創業家,留下來了,」雖然失敗,但帶著創業的經驗和人脈,「現在的他們,都在幫這些新一代的創業家。」
了然人才對城市的意義,柏林甚至為這些無法用數字衡量、沒有大量投資作為政績的小型創業家、自由工作者,推出專屬稅制。「作家去和出版社吃飯都可以報稅!」《叛逆柏林》作者陳思宏說。
不像其他政府,以企業招商、大型開發為重,柏林顯得特別,「所以大家都覺得柏林瘋瘋的,但這就是這個城市的個性,」柏林市政府祕書長對我說。
從曾是納粹總部、緊鄰集中營舊址的城市,一個史上集權大政府的代表,變成連蓋公園都先從小孩問起的新型態政府。壓力讓柏林改頭換面,甚至給了一位同性戀市長15年、三任的任期。前衛,甚至有些人說它瘋狂,但,它卻也是將傳統「公僕」角色發揮最好的例子之一。
雖然以「小政府」作為手段,但柏林的野心從沒小過。
一項全歐最大的城市再造計畫正在柏林上演,過去,曾是柏林議會舊址的空地,要在2018年蓋起一棟新的地標,它不是商業大樓,不是高塔,而是一棟以開放、文化展演為主題的空間,目標,是將世界文化知識和人才都帶進柏林,吸引更多野孩子,在這座世界舞台上長大。
「音樂、科技,柏林就是未來。」經濟學人如此形容,當文化、科技應用發展方向難以預料,柏林政府退了一步,選擇跟著市民走,看清楚後再出一臂之力,對這個曾經失敗的政府而言,張大耳朵比一馬當先重要。
談起城市的有機發展,從各地的夜市、菜市場或各種市集,台灣再熟悉不過了,台南的老屋欣力聚落、台中逢甲夜市、台北永康街、師大夜市,這些讓城市充
滿魅力的地方,哪一個是「規劃」出來的結果?城市的能量我們沒輸,但發出芽來後,我們的政策到底是要成為甘霖,還是緊箍咒?我還沒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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