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12
“80 後”、“女性身份”、“具象表現主義”、“中國特色”……崔潔並不願意讓標籤成為自己藝術實踐的某種說辭。
“80後”藝術家崔潔
新作聚焦建築美學“展現一種交錯感”
上海出身成長、杭州學畫讀書、北京活躍發展,這些經歷對崔潔來說,都是創作的養分。 畢業於中國美術學院的她,如今是一名活躍的年輕畫家,有獨立思想卻不頑固偏執。其作品在布拉格“第四屆布拉格雙年展”、北京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馬德里Tomas Y Valiente藝術中心等藝術機構都有展出。日前,崔潔與李姝睿、張君鋼&李潔藉這幾位青年藝術家在上海舉行了一個群展,三組藝術家通過對“景”的描繪為線索,逐一展開不同的視覺體驗。
異于先前創作中對現實圖像的挪用、虛構與質疑,如出現在月球背景前的選美小姐,行走在紫禁城的宇航員等作品,崔潔此次一改以往對人物的描述,將視角轉入了城市景觀建築與繪畫間的關係研究。而影片《公民凱恩》的導演奧遜•威爾斯對圖像疊影運用,更是直接影響了崔潔對這些作品的創作。
於是,崔潔在畫布上的城市風景如同剝離後再組合的圖層——酒吧室內的片段和剖面被疊合延伸進一望無際的地平線、 工廠的局部鋪陳於充斥著電子節奏的方格圖式之上……這些畫面累積起來塑造了一副似曾相識卻又模棱兩可的城市圖卷,而這些風景在視覺記憶中充滿者疏離與陌生。
崔潔說:“這批創作是我從杭州遷居北京後的作品,多聚焦於北京城郊日常、乏味的建築風景,小到收費站關卡、停車場、廚房,大至街面、工廠等。譬如有一幅畫中呈現了天窗與室外建築的關係:天窗是我北京工作室的天窗,而建築是我每天經過的,現在已被拆除工廠。這張畫,我所要表達的是,室內與室外之間的一種交錯感。而這些作品在顏色運用上,我摒棄了早前豔麗的色彩,進行偏灰處理,讓作品呈現一種低飽和的效果。”
不期望觀眾理解作品“那是他們的判斷”
外界一致認為這些作品是崔潔轉型之作,也是崔潔證明視覺的不可靠性的最直接方式。作為當事人,崔潔並不介意如此評說:“真正風格是在變化中成長,一旦固定之後,所謂的風格就死了。”崔潔表示:“當時比較關注建築與繪畫之間的一種變更關係,現在正在創作的、明年打算展出的作品,會與這個展覽展出的作品不一樣,雖然有一個線索的延續,但在風格上完全不同。或許,會更多關注平面的現實與繪畫的關係。”
一幅幅作品中,簡單的塊狀結構並未讓作品產生多大的視覺衝擊,崔潔也並未期望作品能引起觀看者的共鳴。這一觀點,其實染上了一層上海女孩的“撒嬌”。 “我覺得,作為一個畫家,我只會把想法更多地放在創作上,這才是我的工作。在一個展覽中,通過作品與觀眾交流,在我看來是不可能的。因為觀眾通過作品,所感受到的是屬於他們的經歷、他們的回憶、他們的思維甚至是他們的判斷。”
崔潔舉例說,“我所畫的這些建築,在一個文藝青年眼中,有可能是感受到一片世外桃源,可對一般的工人而言,就只是一間廠房,每天工作的地方。觀眾如何去感受你的作品,作為創作者,我是無法去控制的。”而崔潔對自己作品有一個最簡單的期望——“我在創作的時候很興奮,也希望大家看作品的時候也有這樣的感覺。”
從不考慮市場接受度“不想複製前人腳印”
對諸多年輕藝術家來說,市場接受程度的高低是其維持創作的關鍵之一。而對於“藝術市場接受度”這個概念,崔潔認為:“要考慮市場,我覺得就要去複製他人的成功。我在創作時,從不會考慮市場的接受度。”崔潔認為,成功是無法複製的,重複前人的腳印,也就意味著創作的墮落。這一點,正是崔潔一直在堅持的事——她讓態度與視覺的呈現是非線性地貫穿於始終,而通過豐富多變的想像,提供給觀者更多猜測的想像空間。
“考慮市場層面,就迫使你要考慮,是否要去通過一種更好的方式去傳遞你所要表達的東西。我從不允許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我在創作時很專著,不讓雜念去干擾。而哪些作品是符合展覽形式,怎樣的展覽形式能更被觀眾吸引,才是我需要去擔心和考慮的事情。”
然而,同許多年輕藝術家一樣,崔潔不少作品的視覺範圍都幾乎是圍繞個人私生活,這在創作中,讓她時刻充滿著不確定性。她覺得這是藝術家的通病,但幸好她會把這個通病轉化為自己所需要的原動力。“很多時候,我正在做一個展覽,而新畫也已經出來。我永遠覺得新畫要比做展覽的作品好。這是無法解決的問題,因為這是我曾經的一些思路,是我創作的一個軌跡,在這些矛盾出現之際,我是需要去正視它,而不是選擇忽視”。崔潔直言,“通過展覽的梳理,我也可以把最近創作的思想脈絡再重新整理,這對創作有很大的幫助。”
B=《外灘畫報》
C=崔潔
B:外界評論這些展覽畫作去掉了西方期待的“中國特色”的繪畫。對你而言,什麼是“中國特色”的繪畫?
C:“中國特色”,我理解,最早是指那些專門畫“老毛”之類的畫作,以“符號性”的賣點。我沒覺得自己身上有著明顯的“中國特色”,我也不會去創作所謂的“中國特色”。不過,我是個中國人,我周圍的生長環境,就是一個現實。這個現實,可以看作是我創作的養料,因為我瞭解世界,是從中國這個視窗看出去的。
隨著如今全球化時代的到來,所謂的“中國特色”概念已經模糊了。然而,有一點我不得不承認,即使我沒有完全強調,但是我身上的“中國符號”是像烙印一樣無法剔除掉的。但這個“中國符號”在何時會詳細地展現出來,那就是觀眾層面的上的感覺了。
B:“女性身份”對你的創作有影響嗎?
C:這個身份對所有女性的創作者而言,肯定都會有影響。至少我現在暫時沒感覺到,但以後結婚,或者懷孕肯定會對創作有一定的影響。這個是我對“女性身份”的一個預見。至於“女性身份”的一個優勢,從最現實的層面上來說,從政治“正確性”上來考慮,各種展覽是需要女性創作者的存在,就像這個世界需要有白人、黑人,黃種人,女性也是如此。
可從我自身出發,我的創作並不是通過女性的視角,而是通過“人”的共性去創作。在我看來,區分男性女性的視角本身就是狹隘的,這意味著會把創作視角攔腰截斷。
B:很多女性畫家總會被冠上“女權”的頭銜,你願意嗎?你對“女權”一詞的看法是什麼?
C:首先,我不是女權主義者,我也不會特別提出作為一個女人,我應該去爭取怎樣的權益。就像我一直在考慮的,我的創作講述“人”的共性。而且,如今社會,這個矛盾已經不似當年那樣激烈,女性不必為了爭取權益而相對激進,女性現在可以通過各種途徑和方式去展現個人魅力。
B:在不繪畫創作的時候,你的興趣是什麼?與普通的“80後”一樣嗎?
C:還是與一般“80後”一樣:與電視節目絕緣、與同一圈子裡的朋友一起聚餐、有時也會去KTV唱歌……我覺得,應該是符合“80後”特徵的一個女生。
B:如今,越來越多的年輕畫家開始崛起,但成名快消失也快。你作為一個青年畫家,是如何看待這一“泡沫”現象?
C:我認為,這還是要看個人的判斷力。我身邊有一些藝術家朋友,一旦創作有了點起色,很快就會受到來自各方的干擾——很多評論家、畫廊老闆都會讚美,作品在短時間內會好賣……從而導致沒有時間和經歷再去考慮創作。我一直清楚,藝術價值和市場價值是兩條平行線,更是是永遠不會相交。只要認真看待這個問題,就可以避免受到干擾。
@Source: 外灘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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