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武：「十萬個為什麼」先生@People

金城武：「十萬個為什麼」先生

《武俠》開機前，天秤座的「十萬個為什麼」先生—金城武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接這部戲。從《如果·愛》到《投名狀》，和陳可辛合作了兩次之後，金城武還是那個問題最多的人。陳可辛說：「金城武是個不安分的演員，合作這麼多次，每次見面，總是會問我—為什麼想拍這部戲？為什麼這部戲要找我演？為什麼我的角色不能找別人演？等等。」

「直覺告訴我是他，但我也說不出來為什麼是他。」陳可辛面對金城武各種無窮無盡的「為什麼」，給不出一個正確答案。最後沒辦法，少廢話，把他押上了飛機再說。劇組進入雲南騰衝，開機第一周，金城武一直在懷疑，懷疑劇本、懷疑角色、懷疑陳可辛，還懷疑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鬼使神差地問陳可辛：「要不要試一下四川話？」這個頗似周星馳式無邏輯的建議，引發了一種神奇蘇醒的戲劇感。「第一天下了決心，就開始說了，但也沒有準備。在場工裡面找了一個四川人，他念一句，我說一句，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跟著說了兩天。到第三天，劇組特地從成都請了一個導遊來當老師，卻發現場工和導遊的發音又不一樣，於是瞬間我就混亂了。到底聽誰的呢？」金城武總結說，「我的四川話應該是一個MIX版本。」他努力學，前一天就把次日的劇本拿到，用MP3把老師念的台詞錄下來，反覆聽，早早背熟，不想因為一個發音而耽誤整個劇組。

陳可辛說：「我現在已經習慣面對他的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沒有想過的問題。但我喜歡他的這些難題，可以給到編劇和我一些刺激，使電影更豐富。」挑剔如他，一個演員幾乎不重複使用第二遍;除了金城武。在陳可辛移師內地六年拍的三部片中，只有「金城武」這三個字，從未在片尾字幕中被替換掉。這是外人完全不能明白，也無法言傳的，導演與演員之間的安全感。演員之於導演的信任，容易理解，他懂我最完美的角度，懂我不完美性格。那麼導演之於演員的依賴呢？

有一場戲要拍金城武在弔橋上狂奔。那座橋已棄用多年，木板被腐蝕得厲害，雖然置景部重新整修過了，但好多人還是不敢走。陳可辛輕輕說了一句：「最好能跑起來。」在沒有一點安全措施的情況下，金城武反覆跑了五次，最後一次不小心摔倒，滑出去很遠。收工時，陳可辛問金城武：「你還真敢跑啊？」金城武錯愕地反問：「不是你讓我跑的嗎？」

他是金城武，擁有畫筆勾出來的外形，讓人往往只聚焦於他的完美與否，而覺得無須追究藏於他外貌之後的起承轉合。但常常被忽略的是，其實再漂亮的小孩，做的還是和所有小孩同樣的一張人生考卷，並不會因為他的漂亮，令標準答案隨著他的選擇從A變成了B。

劇組的隨隊廚師，跟了陳可辛三部戲。「拍《如果·愛》的時候，我們不認識他，他的助理又是新人，我們就『欺負』他助理，不給他加菜，只給他盒飯，他也不吭聲，給什麼吃什麼。後來有一天，他下車看到，『啊？這麼好的魚香肉絲啊，我怎麼從來沒吃到過？』我們都笑翻了。也不能『欺負』老實人，從此常常給他做魚香肉絲。」廚師說起「老實人」被「耍」的段子，滔滔不絕。「我第一次給他打飯，滿滿一碗，飯盒送回來的時候，空空如也。我想，明天看來要再加一點。第二天，多加了一勺飯，飯盒送回來，照舊不剩一粒飯。第三天，再加一勺，回來依然空空。但是他助理忍不住說，師傅，飯真的不要那麼多，他吃得好辛苦。」這大概就是天秤座，人生就不怎麼會開玩笑;遇到別人的玩笑，都一貫如此認真。

Q=Modern Weekly A=金城武

Q：三年沒有在內地拍戲了，這三年肯定也有很多劇本在找你。是什麼東西打動了你，讓你再接《武俠》的？

A：當然Peter(陳可辛)是我有把握接這部戲的第一原因，第二就是他給的劇本。我自己去看，然後看自己能不能做到他想要的，可以的話我就參與;不可以的話，那就不好意思。

Q：但聽說你最初看劇本時，對徐百九這個角色是有顧慮的，那個顧慮在什麼地方？

A：顧慮還是一開始不太清楚導演到底要拍的是什麼，他要我演這個角色的用意是什麼。我就會和Peter聊，到底徐百九該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他的方向又該是什麼，他有什麼個性。決定讓徐百九講四川話是在聊的過程中產生的想法，覺得不如試一試。不管是什麼方言都可以，選四川話是覺得它還蠻特別的，這個角色需要有一個明確的色彩，才能有突破。

可能我跟陳導經過這幾次合作，不太想去重複，希望出來一些化學作用。Peter會想，我也會想，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去「玩」的，有什麼特別的想法是我們沒有想到的，結果就說試一下四川話，結果沒想到一試戲，哎，徐百九到了(笑)。其實我們也很莫名其妙，好像你用一個腔調把一個人物改變，結果變化是那麼大。

Q：你剛進入角色的時候，經常會對自己沒有信心？

A：當然會有，我覺得每一部戲都會有這樣的感覺，一開始真的比較找不到我到底是什麼。你是講對白而已嗎，還是怎樣？

Q：是指講四川話的時候，可能會去掉金城武原來那種很帥的特質。

A：當你在講不同語言的時候，你的表情還是會有不一樣。其實廣東話也好，普通話也好，你喜怒哀樂的表達方法都是不一樣的。因為可能每一個地方的音調高低不同，產生的情緒也是不一樣的。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人可能覺得香港人講話都像在吵架，上海人又像在......，就是因為方言不一樣。那四川話講出來會有那樣的效果，也是我們沒有想到的。

Q：第一天念四川話對白，感覺如何？

A：因為沒有準備嘛，就問我們的工作人員裡面有沒有誰是懂的，是四川人。剛好有幾個場工是，那就麻煩他們念給我聽啦，一開始是這樣。後來他們也有給我找老師，但這個發音是自貢呢還是成都呢？我們也不太懂，劇組裡面好像什麼口音都有，完全不一樣。我其實沒太注重哪個發音才是標準的，只希望講出來那個表情會比較電影化，我是用這個方法去衡量。而且我基本上是在亂講嘛，但我都在想象四川話應該是怎樣去講，應該是怎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