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2013

藝術這張牌@Fashion












得到大量一線品牌垂青的英國新銳插畫家Julie Verhoeven說:「藝術是完全的自我放縱,你不用為他人著想。時尚則不同,你不能完全地荒謬。」時裝的實用性與藝術性幾乎成為了一個悖論,此事古難全。儘管近年來T台之上湧現出越來越多的概念化時裝,然而面對「市場」這個時裝產業永久首要的生命力,大多數的設計師們必然會選擇前赴後繼的實用下去。而藝術品則全然不同,他們高高在上、他們接受敬仰。有人曾說「藝術品之所以奢侈就是因為它毫無用處。」 時裝則無法如此孤傲的存在,華麗的附加值之外,她依然要本分的扮演其「遮體」與「便於行動」的第一屬性。

時裝界的藝術家們
即使「衣」是那麼理所當然的排列在「食、住、行」之前,
如此現實世界的存在,可仍然沒有妨礙一些設計師將現實上升至藝術層面的雄心。他們熱衷創造也熱衷推翻、平凡以外百無禁忌。
以時裝為表現形式的藝術家領域中,Thierry Mugler是一個閃閃發光的名字。他的時裝犀利多變,
從粗俗的性感到抽象的簡約,毫不拘泥於所謂的統一風格。靈感源泉更是天馬行空、富於變化。植物、動物、汽車、機械都可以成為他的繆斯。他善於使用誇張的戲劇化手法來表現時裝之美。因為他對工業造型與直線條幾何體的濃厚興趣,其標誌性的女裝輪廓即是個鮮明的錐形。面料的採用與細節的裝飾也光亮奪目一如既往的浮誇。是的,Thierry Mugler的時裝很難讓你穿上街,它們大多為了T台或戲劇而生,鮮明、張揚、無所畏懼。此外,Thierry Mugler不僅用時裝展現單純的美,他也用時裝嬉笑怒罵的講著故事。在他的時裝世界中,實用顯得不值一提,這些華麗的時裝們就像來赴一場盛宴,沒人羨慕低調,好像歡愉與盡情盡性才是時裝界的後人唯一會津津樂道的。
詩意的Christian Lacroix則是浪漫派時裝藝術的代表。
早年學習藝術史而後進入博物館擔任館長……這樣的履歷為他的設計蒙上濃郁的藝術氣息。法國獨特的Chartreuse酒一般的黃綠、鮮明的桃紅與寶藍……畫作般的配色。飄渺的雪紡、細碎的抽皺、繁複的疊搭、精密的刺繡。Christian Lacroix從來不辱「巴黎征服者」的美名。他的設計繁複精美以至於生產過程無法假以機械,必須手工縫製。他曾坦言其設計秘訣便是「讓舊事物無休止的復興」。他精妙的再造之下,讓隨意的定格也能成為一幅無懈可擊的貴族宮廷畫。
在時裝設計美感的藝術化以外,
特立獨行的設計師們在其展示存在方式本身亦有所為。從Alexander McQueen 讓模特穿著白色衣裙置身兩台噴繪機器中邊旋轉邊完成時裝的染色,到Jean Paul Gaultier以芭蕾舞形式舞動著展示時裝……一場show因為形式的不同讓原本唯有觀望的觀眾立刻變身為參與鑒證的一份子,這本身也正是一種與時裝有染的行為藝術。
日本設計界在這一方面也毫不落於人后,山本耀司、川久保玲、
三宅一生……濃重到絕望的黑色、混淆的性別觀、摺紙般的褶皺打造的尖銳廓形與一件衣服多條袖子、多個領口的所謂「打碎的結構」……出乎意料、細節卻又精巧的出奇。如山本耀司本人所說:「我的夢想即是能夠穿越時間進行設計,凡身著我所設計的時裝的人,所要表達的必然是忠於自我的一種個性。」這些奇思妙想的設計使人們第一次對於時裝的結構產生了反思。常規性是否合理、遵從常規的意義又是什麼?顯然針對時裝的探討上升成了一個深刻的哲學問題。
「反傳統、反奢華與反常規「的理念同樣被比利時的「
安特衛普六君子「所熱衷。堅硬質感的禮服、內襯外露的未完成主義、需要360度審視的小雕塑般的立體時裝顛覆了了墨守陳規的時尚圈。作為解構主義設計師的代表,Martin Margiela在推翻傳統的同時重新理性的審視及安排重建時裝的結構。他將長袍解構成外套,舊襪子變作毛衣……那些結構被嚴重打破以及重塑的作品是在思想以及行為意識上已經超越了時裝帶給大眾的普遍意義。
名垂青史亦或業績飄紅?

誠如Christian Lacroix所說:「時裝是一種藝術,而成衣才是一種產業;
時裝是一種文化概念,而成衣是一種商業範疇;時裝的意義在於刻畫觀念和意境,成衣則著重銷售利潤。然而,時裝設計的最高境界在於如何使藝術實用化,使概念具體化。人人都會用珍珠、貂皮點綴衣裙,但設計一件外表樸素自然合身又不影響行動的連衣裙卻是考驗大師的難題。因為既要讓公眾接受,又要體現鮮明的個性,還要融合科學原理,再加上設計師的構思,展示才能和絕技的細節,誰能把這一切以最簡單的形式完成,誰才是真正的天才。」然而就算技藝精湛嫻熟如他,也仍未逃過品牌破產關門大吉的厄運。
 
藝術是為少數同好而生,時裝卻仍是為普羅大眾而造。
雖然大師存在的意義在於展示超前的理念以引領方向,但一位設計師的成功與否卻同時被藝術與市場的雙重標準所考驗著。並不意外,生活永遠不可能等同於T台,藝術也永遠無法取代實用。過於藝術化與概念化的時裝作品往往並不熱賣,叫好與不叫座背道而馳著。就像時裝評論界認為Alexander McQueen過世之後終於出了個有趣的Iris Van Herpen。可深海異類一般的廓形你認為誰有膽穿著招搖過市,恐怕這件事也唯有寄情於Lady Gaga了。
藝術與風尚的天才合謀
今年以來,
各品牌的大規模換將原因不外乎是時裝的銷量無法盡如人意。曲高和寡的時裝之美與業績始終難成正比。一直以來,設計師們仍為在前瞻性的理念、藝術化的設計風格與實用性之中尋覓著平衡點。從Rick Owens的「哥德式極簡主義」到Gareth Pugh的「可穿的雕塑」。人人愛出挑,卻不要過度出位。適度的理想化與節制分分鐘考驗著設計師的拿捏能力。
藝術的神聖與脫俗對於實用屬性的時裝而言始終是一件奢侈的事。
若干年來,縱然高級時裝可以極盡奢侈之能事亦仍舊難以擺脫少許凡塵俗世的味道。而所有天才的設計師亦仍舊用屬於自己的時裝語言讚頌著藝術並期待成為藝術的一部分。作為Yves Saint Laurent的代表作向蒙德里安致敬的紅黃藍構圖連身裙便是成功的典範之一。然而聰明的時裝人面對市場與藝術的兩難,顯然更清晰的找到了一種獨特的而完美的雙贏解決方案:跨界合作。
跨界與限量合作系列的誕生無論是在品牌的內涵方面還是刺激消費的
角度都是一種提升。一方面藝術始終被認為是一種恆久的時尚、另一方面在藝術家不同視角的加成之下原有的品牌文化又煥發出了新的生機。商業上的成功讓品牌對這種跨界趨勢若騖。Louis Vuittion與村上隆的合作堪稱業界藝術與時尚成功合作的開端,Monogram Multicolore系列甚至引起了全球的搶購潮。促進銷售的同時也讓更多人認識了村上隆及其作品。而Louis Vuittion與藝術家的合作系列甚至成為了他們令人期待的招牌系列。今年日本藝術家「波點太后」草間彌生將反應她幻覺的波點帶入了Louis Vuittion,讓時尚老牌煥發了濃郁的波普藝術質感也將整個系列推上了話題的巔峰。
同年,Hermes亦選擇揭開了全球首個藝術盛典「THE GIFT OF TIME」的序幕。身兼詩人、畫家、裝飾藝術家、
攝影家及布景設計師的 Hilton McConnico,是愛馬仕長期的合作夥伴,他曾為東京和首爾愛馬仕大樓內的博物館負責裝飾設計。當然,他的作品屢獲殊榮,當中更有不少被納入世界各地的博物館作為永久藏品。整個展覽由其親自設計及策劃,他為這次展覽創造出一個象徵時間環繞的想象之旅。墜滿「時間碎片」的牆壁、用黑暗來反思的房間、精美等同藝術品的馬具、宛如愛麗絲環境一般的裝置作品……一切正如Hilton所說的那樣:時間像是一個圓圈,沒有完結、沒有中途、也沒有開始。相較Louis Vuittion在合作展覽同時推出系列單品的手法,Hermes以藝術的意念培養客戶對於品牌認同感及忠誠度的手法顯得更加意象化。
這種以展覽的形式將品牌文化深入人心的策劃同樣是近年來品牌與藝
術貼近的模式之一。2009年北京故宮博物院卡地亞珍寶展;2012年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Schiaparelli and Prada"的隔空對談;今年年初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舉行的《PRADA中國首秀服裝展》,5月,國家博物館舉行的路易威登藝術時空之旅展覽,11月中國美術館的《文化香奈兒》藝術展……這種跨界的交流不僅贏得了熱衷時尚的人群更贏得了醉心於藝術的消費者的視線。
龐大市場造就中國藝術家的時尚春天?
「中國在此市場中還是個孩子,但孩子往往成長最快」
誠如歐洲奢侈品業界對於中國奢侈品市場的評價,奢侈品在國內的銷售成幾何增長的態勢更直接帶動了一線品牌與國內藝術家合作的熱潮。
岳敏君的畫作出現在奧迪的平面廣告中、
藝術家丁乙應邀為愛馬仕設計了名為「中國韻律」的絲巾,楊福東為Prada春夏男裝廣告掌鏡、周依為Gripoix設計的首飾系列、雷夢婷為Chanel繪製系列插畫……
中國藝術家的頻繁商業合作一方面側面的證實了中國在世界奢侈品市
場中地位的迅猛攀升,而另一方面也引起了藝術界對於藝術家們在品牌合作中的自由度以及自我底線的探討。藝術家是否在合作中以獨特的藝術符號及語言得到了另外一種形式的宣洩還是唯利益馬首是瞻,眾說紛紜。
關於藝術家在商業合作中的掌控力其實是依審視者個人視角的不同所
決定的。然而無論如何,我們必須承認藝術與時尚是一種相互間的巨大推動力,藝術讓時尚超越了實用屬性,而時尚讓藝術不再高高在上的無以復加。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正說明了他們無論的在品質美感、審美角度、文化內涵以及表達理念的諸多共通。即使不去消費奢侈品,那些布展精妙的時尚佳作仍可以清洗喧囂城市中日益渾濁的雙眼、引導以及帶領我們發現生活之中細微的藝術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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