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小屋」
仙台媒體中心
多摩藝術大學圖書館
「銀色小屋」
過去的10年,流行建築相當繁榮,當雷姆·庫哈斯(Rem Koolhaas)、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雅克·赫爾佐格(Jacques Herzog)們,在世界各地領取大大小小的獎項時,
他只能作為旁觀者一再被 「普利茲克獎」(Pritzker Prize)忽略。在他的祖國日本,長期被安滕忠雄(Tadao Ando)的陰影遮蓋。
事實上,他的作品和努力都不遜於安藤。安藤年少成名,很早就確立了自己的風格,用冷峻的混凝土去回應西方社會對於東方建築的想象和理解。而他卻一再求變,直到2013年3月17日,他成功逆襲,在普利茲克的頒獎禮上,評委會將他的建築形容為:「充滿了樂觀、輕盈及喜悅,又同時具備獨特性與普遍性。」他叫伊東豐雄,今年72歲,曾經的失意者終究獲得了勝利。
艱辛的起步
伊東豐雄,1941年生於韓國漢城(首爾)。從小熱衷玩棒球的他承認年輕時對建築並沒什麼太大興趣。直到若干年後,他看到了菊竹清訓的作品,深深為之折服。大四時,伊東作為實習生開始在菊竹事務所工作,大學一畢業就被錄用。伊東在菊竹事務所工作了四年,巨大的工作量無時無刻不在鍛造著他的品格,經由菊竹清訓的引導,伊東間接的受到了柯布西耶的影響。可以說,奠定伊東屹立於強手如林的日本建築界最主要的理念,基本成型於菊竹事務所,1971年,羽翼漸豐的伊東豐雄決定獨立面對整個世界。
伊東豐雄開始建築師生涯的年代,正是現代主義建築泛濫的高潮時期。高能耗、與環境格格不入的巨型建築在國際建築界興盛,當時的「江湖大佬」被媒體層面普遍譽為民族風格代表的丹下健三,也不能免俗,很多作品依循了這股風潮。而新人伊東卻在事業起步階段,離開了東京這種更容易接到業務的大城市,去鄉間建造一系列小住宅。從一開始,伊東就已經顯現出他的建築理念——建築要與每塊基地獨特的自然特徵統一起來,要以生活為基礎,他說:「建築不是目的,而是確認我自己生活方式的一種手段。」
結局是顯而易見的,生意冷清。基本無事可做的伊東豐雄,要麼不停的聽唱片,要麼反覆設計手頭上少的可憐的項目,要麼就和安藤忠雄、長谷川逸子、石井和弘混在一起,通宵的喝酒,探討建築。
輕盈、流動、臨時性
經歷了整個不溫不火的70年代,伊東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逆襲」。1984年,「笠間的家」,讓他贏得了日本建築協會新人獎,事業也開始步入正軌。伊東希望賦予建築彷彿地心引力消失后的漂浮感,追求一種從「flowing space」到「fluid space」的感覺。輕盈、流動成為最為重要的關鍵詞,充斥在他 80年代的作品中。在風之塔中,打孔鋁板被大量運用,當光線穿越這些材質表面的孔洞時,會為建築營造出一種半透明狀態的模糊變化。
輕質材料的大規模運用會引發新的問題,建築的耐久度隨之下降。這在伊東看來,並不是問題,他說:「我的建築沒必要存在一百年或更長的時間,在我設計某個項目時,我只關心它在那個時期或之後的20年有什麼用。極有可能,隨著建築材料以及建築技術的進一步的更新發展或者是經濟及社會條件的變化,在其竣工之後,就根本沒有人再需要它了。」基於此,外界為伊東的建築理念賦予了一個新的辭彙——「臨時性」。
「銀色小屋」便是「臨時性」的代表作。與那些笨重的大型紀念物相比,七個大小不同、功能各異的帶有拱頂的獨立小屋可以快速建造,又能轉瞬消失,不會對環境造成多大的負擔。拱形天棚可以隨意開合,整個建築會隨著季節、天氣和光線的變化而變化,置身其間,如同存在於未來的夢境中。
前衛冒險家
90年代之後,伊東豐雄開始獲得大型的、賺錢的、也是理所應當得的項目。他的作品涵蓋了圖書館、住宅、公園、劇院、商場、寫字樓及展覽館等諸多類型,但他吃虧也吃虧在變化上,因為他的風格一直在變,經手項目龐雜,建築理念在純粹度和清晰度上難免會有欠缺,遲遲得不到獎項的垂青。2000年,建成的仙台媒體中心,讓伊東的國際聲譽一度達到高峰,幫助他斬獲了一系列大獎,包括2002年度建築業協會獎和威尼斯建築雙年展金獅獎。
仙台媒體中心的設計靈感源於一隻魚缸。在整幢由玻璃組成外立面的大廈中,12 根巨大的白色「格子管」 (latticework tubes)穿透被精美的鋼結構架覆蓋的建築物的頂部。這些管道被安排成一種鬆散的、幾乎是無規則的圖形,它們不僅支撐這幢大樓,還容納電梯、樓梯和機械系統。在內部裝飾上,伊東使用了很多樹枝形,光線透過樹枝間的縫隙產生了豐富光影變化,將空間分割成明暗不一的區域。在晴天,陽光會通過從巨大的、由電腦控制的鏡子反射,為整個建築營造出虛幻般的光芒,正如伊東說:「都市與自然、建築與自然的對立概念已經消解,我希望能實現環境與建築的同化。」
仙台媒體中心之後,伊東並沒有停下腳步,他在「多摩藝術大學圖書館」 附加了更大的野心——反古典。伊東排列在圖書館的外表面的拱形的寬度,從6英尺到50英尺。窗戶就平放在拱形的混凝土表面,使建築物的外表面突出,彷彿建築物被熱縮塑料包封住。在建築物的內部,拱形相互以奇怪的傾角排列,就這樣空間劃分法則被打破了,拱形一再被顛覆。近些年,伊東豐雄操刀的台灣太陽能體育場、岐阜縣市政殯儀館均獲得不錯的口碑。如今,伊東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教學上,他創立了自己的私人建築學校,面向新興設計師、中小學生和大學生授課,以推動建築的傳承與發展。
並未結束
戰後日本在建築領域蓬勃發展,從老一輩的建築師丹下健三(1987年獲獎)、槙文彥(1993年獲獎),到中堅一代的安藤忠雄(1995年獲獎),新生代的妹島和世與西澤立衛(SANAA,2010年獲獎),加上這次的伊東,在普利茲克獎誕生以來僅產生的38位獲獎者中,日本佔據了6席,僅次於美國的8席。
其間固然有著體制方面的原因,日本的建築設計師擁有著獨立靈活的事務所,和成員間相互提攜。同時,也不應忘記那些能夠容忍建築師,讓他們充分發揮想象的業主,但作品、理念依然是他們各自立足的根基。2013年,伊東實現了完美的逆襲,獲得普利茲克獎不僅僅為他的職業生涯憑添了一抹亮色,更宣告了戰後日本的建築譜系在世界範圍內獲得了全面的勝利。
@Source: iWeekly·周末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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