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ge Lutens 是一位“活著的大師”。他從1960 年代開始與Richard
Aveden、Robert
Richardson 以及Irving Penn 等傳奇攝影師合作,被Diana
Vreeland盛讚為”彩妝革命“。此後,為資生堂製作的一系列形象廣告為他贏得了更高的國際聲譽,而他的同名香水也締造出一個又一個傳奇。但是對他來
說,過去都已過去,未來在他眼中,就是下一瓶新香。
他是1960年代法國版《VOGUE》的著名化妝、美髮造型師。他的名字
和傳奇攝影師Richard
Avedon、Robert
Richardson以及Irving Penn擺在一起。早在25歲,他就獨立開創了Christian
Dior的彩妝世界,之後在美國開攝影展,在威尼斯以導演的身份參展。1980年代,他擔任資深堂集團產品形象總監,期間贏得了巨大的國際聲譽以及無數獎
項,其中包括兩座國際廣告金獅獎和法國文化部頒發的藝術文化卓越勳章……傳奇人物Diana
Vreeland稱他為“一場彩妝革命”。如果要說誰是“活著的大師”,Serge
Lutens當之無愧。
然而他說:“‘過去式’最不能引起的我興趣。‘追憶’和‘懷舊’並不是我,我想要的是單線性的向前求索,是現在的我。”那麼讓我們來看這位“現在”以世界頂級香水大師出現在世人面前的Serge Lutens吧:
每一瓶Serge Lutens的新香,都有一個迷人的名字: 下午5點的薑茶、硫酸康乃馨、婆羅洲1834年、星夜薄霧……“香水不只是一種氣味,它還是一個音節,一幅畫面,一個故事,一個文學概念。”他說。
對Lutens的訪問約在他位於盧浮宮對面的Palais Royal總店二樓。他身著燈芯絨西裝出現在華麗的旋轉樓梯口,令我想起一個法國記者對他的描述:他的細膩敏感和脆弱孤獨,讓人忍不住想把他擁入懷中。
B=《外灘畫報》
SL=Serge Lutens
SL=Serge Lutens
B:能說一下你是如何成為“大名鼎鼎的Serge
Lutens”的嗎?當你還默默無聞的時候,是什麼吸引了《VOGUE》?你的第一步是如何走出的?
SL :那是1962年,我才20歲,隻身來到巴黎。第一次在《VOGUE》發表作品是1963年。我當時帶了自己的畫冊、照片去編輯室,他們說你下午4點再來 吧,還說了些客套話,比如“希望你能夠成功,希望你的作品能被選上”。當時已經是早上11點半,我來不及折返回家了,於是在附近的咖啡館一直等到4點。我 還記得回到辦公室時忐忑的心情,因為我很怕被拒之門外。我準備得很多,幸好最後我被錄用了。
SL :那是1962年,我才20歲,隻身來到巴黎。第一次在《VOGUE》發表作品是1963年。我當時帶了自己的畫冊、照片去編輯室,他們說你下午4點再來 吧,還說了些客套話,比如“希望你能夠成功,希望你的作品能被選上”。當時已經是早上11點半,我來不及折返回家了,於是在附近的咖啡館一直等到4點。我 還記得回到辦公室時忐忑的心情,因為我很怕被拒之門外。我準備得很多,幸好最後我被錄用了。
B:成功是立刻發生的?
SL: 真正成功應該是在1972年吧,當時美國版的《VOGUE》簡直是時尚聖經,影響力很大。這篇肯定我開創的DIOR彩妝線的文章《Serge Lutens:一場彩妝革命》一經推出,我就成了大家眼中的“天才”。說起來,是美國人先承認我的,而不是我的出生地法國。真可惜。
B: 我記得您說過,香水是您當下情感的產物,比如Nombre Noir(黑色數字)是1982年的您,Feminite de Bois(木之女性面)是1992年的您,而L’EAU(水)則是現在的您?
SL : 是啊,它們都是我。我需要用創作來表達情緒,對我來說創作香水是一個自我再認識的過程。
B:很多一直喜歡你的香水風格的人,會說L’EAU是你對自己的背叛,因為它跟您以往的香水很不同。
SL: “水”是很乾淨的很特別的香水,我們可以將它定義為“反”香水,它是一個反思。它不是背叛,它是某個階段的我。那些我創作出來的東西,比如我做的造型、拍 的照片、電影廣告、這裡的裝潢,都是過去時,不再引起我的興趣。香水一旦創作出來,就跟我無關了,接下來就是商業操作,就是別人要考慮的問題。
B :您對氣味的好惡來自哪裡?您的創作源泉來自哪裡?
SL :我覺得個人的品味和審美觀都是在遙遠的7歲以前的孩童時代形成的。7歲之前,是一個認識世界、形成“你”的過程;7歲之後,是一個重新發現的過程。也就 是通過日後生活中的不同細節,召喚出深埋靈魂深處的你。靈感,是來源於內心而非外界,它只需要一個觸發器就會被喚醒。這就是為什麼某個設計師會因為一個大 家認為的“平常”事物迸發靈感,而其他人即使每天對著它,卻也只是麻木地忽略它。以香味為例,7歲之前,你的記憶中存儲了55萬種基本香味,7歲之後,你 再慢慢遇到它們,有些你喜歡,有些你討厭。我跟你的不同只是,我將這種想起來的香味變成了香水。
B:在有了靈感之後,創作是一個怎麼樣的過程呢?每次你推出一個新香,必然是一種氣味、一段故事和一個意境世界的完美組合,請問這些元素都是同時產生的還是有先後順序?
SL :對我來說香水本來就是一個文學概念, 不以文學為出發點就沒有香水。氣味、故事、意境,對我來說都是一體的,我和它們也是一體的。福樓拜曾經說過“包法利夫人就是我”,我相信他說的是實話。當 他創作時,福樓拜就是包法利夫人,他們是一體的,包法利夫人是福樓拜的創作媒介。
對創作者來說,不融入,即消亡。我很喜歡電影《霸王別姬》,特別 喜歡的一幕是少年如何被京劇師傅逼著重複“我本是俏嬌娘”,他一遍一遍地重複,從一開始的猶豫,到坦然,到最後他真心覺得自己是那個俏嬌娘。這是一個融入 和到達彼岸的故事。我早年指導模特進行拍攝的時候,我就變成身邊的女模特,為了告訴他們怎麼擺姿勢,我要先進入她們的角色,擺出女性的姿態。你們不能把我 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時間太長,如果把我留在水族館,我怕我會變成一條魚。這非常危險。
B:這種“融入”的理論讓我想到了“禪”,但是你的痛苦創作法又讓我想到了源於佛教的“苦行僧”。
SL: 我對亞洲的宗教沒有特別的研究,這只能說是一個巧合。但是現在時尚圈有個怪現象,設計師們常常提到靈感來源於異域文化,我不是這種類型的創作者,我不會說 我的靈感來自于印第安文化,南美洲土著文化。我感興趣的是在不同的東西中尋尋覓覓。不過我的 “融入”理論確實有點像“禪”。其實我的生活方式在很多方面都跟“禪”殊途同歸,比如我吃得很少,對美食完全沒興趣。我覺得饑餓感對於創作是非常重要的, 饑餓帶來緊張感,帶來壓力,有助於創作。我不會善待自己,我要把自己逼入絕境。沒有這些就沒有創作,就變成膚淺的商業行為。但同時,我的“融入”又非常講 究順其自然,我從來不會努力扭曲我的本性,來追逐不是我的東西。
B :您提到“危險”,是不是因為“入戲太深”,就有可能無法跳脫出來?
SL :恩……你說得不錯,說得很妙!我從來沒這麼想過!“無法跳脫”……如果有天我變成了什麼東西的囚徒,而它變成我,這真的很有可能……當然這就真的是一種病態了。我覺得如果我沒有找到這個創作的出口,不具備創作的才能將心中所想發洩出來,那麼我很有可能會發瘋。
B :就像梵古。
SL :對,梵古是很典型的藝術家。對我們來說他是個奇跡。我們甚至不能說他的人生是失敗的,我們不能這樣看待人生,不然人生就只有負面了。萬物都有兩面性,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受害者”,也沒有絕對的“英雄”。
B:我記得你說過對你來說藝術沒有高貴貧賤之分,沒有“偉人”也沒有“小人”。
SL :是的,“偉人”和“小人”某種意義上是一樣的,他們都只是有故事的人。
B:您也是有故事的人,請問您的生命中有對你重要的人嗎?
SL: 我的生命裡面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人。我太融入我的創作了……我一直是孤獨的,創作是很私人的東西,找不到別人分享,是一條孤獨寂寞的道路。我大概是全世界 對孤獨最甘之如飴的人,我只有創作。最近我寫很多東西,我筆下的人物很少是“他”,基本上都是“她”。你不能否認創作這個單詞,本來就是陰性的(“創作” 在法語中是個陰性單詞)。如果我發現一個男孩子身上有女性的感性和敏感,我覺得我可以和他做朋友。但是我沒找到,所以我還是一個人。
B :就像《威尼斯之死》的情節?
SL :威尼斯之死是另外的一個故事,但跟我說的也有共同之處。它描寫的是一個人在一個年輕男孩子身上尋找自己的影子。我覺得一開始吸引男主角的,就不是年輕男孩本身,而是死亡。他知道他在這個男孩身上尋找的自己,其實從來沒有存在過。
我 很老了,已經七十歲了,我現在對死亡一點都無所謂,我從來不曾留戀青春。我不覺得我有年齡,我甚至不確定我是否有性別……我真的不確定……我的性別好像根 據時日而變。我記得湯瑪斯•曼說過:“看見美的瞬間,預設的死亡之輪就轉動起來了。”這句話太美了,說的是事實。我一直能看到美,哈哈,所以我想我的死亡 之輪也轉起來了。
@Source: 外滩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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