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2012

專訪日本大眾小說家石田衣良 | 輕人只要找到一個可以歸屬的地方就行了@People

石田衣良最著名的系列作品《池袋西口公園》講述了暗藏危險的三流繁華區、亞文化樂園中“不良少年”...
文/韓見 圖/菲戈
在見到石田衣良之前,對他的簡介中“對人有輕微恐懼”這一條印象最深。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最著名的小說《池袋西口公園》中的人物,那個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三年不肯出來的自閉症青年森永和範。

但見到作家本人的那一刻,腦子裡蹦出的卻是“作家貴公子”這個別號。他穿著駝色休閒西裝,咖啡色細格子襯衫,牛仔褲的褲腳挽起兩道,亮黃色的休閒領帶是點睛之筆。不能說有多帥,但絕對是個符合大眾審美的“中年潮男”。

採 訪在石田衣良家的地下室進行,那裡是他的書庫、碟庫和會客室,空間很大,採光也好。寫字台後面的壁櫃裡,放著一堆各種式樣的帽子和手錶。他隨手挑了兩頂帽 子作為出鏡裝備,走​​到相機前,熟練地擺出各種姿勢,還主動邀請大家到落地玻璃門外的天井裡取景。如此愛惜形象又從容自信,顯然已經離“自閉”這個詞很 遠了。

通過幫派鬥爭寫年輕人的迷惘

石田衣良是目前日本炙手可熱的大眾小說家,他的寫作題材非常廣泛,從青春 犯罪小說、推理小說、戀愛小說到情慾小說,都有涉獵。最著名的系列作品《池袋西口公園》已經出到第8部。它最初只是一部短篇小說,講的是池袋西口水果店老 闆娘的兒子真島誠,與當地夥伴們做業餘偵探的故事。這個故事是石田衣良37歲時為參與文學新人獎競賽而寫的處女作,不僅在年輕人中大受歡迎,而且一舉獲得 “ALL讀物推理小說新人獎”。 2003年,他又以《4Teen》獲得第129屆直木賞,在當時的日本文壇成為可與司馬遼太郎、宮部美幸等比肩的暢銷作家。

時隔十幾年, 石田衣良回頭總結《池袋西口公園》系列的走紅,認為它可能恰好擊中了經濟不景氣的環境中沒有目標、看不到希望的年輕人的內心。 “池袋”在人們的心目中,一貫是暗藏危險的三流繁華區、亞文化樂園,小說中的真島誠和他的伙伴們,多是不上學、不上班的街頭小混混。在主流社會看來,他們 是無所作為、需要拯救的不良少年。但是面對夥伴和社區的危機、幫派的鬥爭,真島誠卻表現得精明、勇敢,甚至像個正義的英雄。石田衣良筆下的人物,雖然都或 多或少有某種精神創傷或不幸身世,但他始終以富有人情味的筆調描寫這些人的生活,並最終讓他們為所在的幫派作出貢獻。在他看來,這些人只是在人生的低谷中 “儲備力量”。

石田衣良也曾經歷過人生的低谷,“對人有輕微恐懼”便是那個時期的後遺症。當時他正在成蹊大學經濟學係就讀,這不是他喜歡 的專業,當作家的夢想似乎也遙遙無期。突然間他就變得不願與人交往,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幾個月不出門,甚至無法用“我”來自我指稱。為了改變這種狀況,石田 衣良通過寫日記進行自我訓練,“寫了那麼多日記”,他用手比劃了近1米的高度。這樣寫了一年,他的自我認同才逐漸恢復。

所以無論是對真島 誠​​、森永和範還是其他眾多效力於黑幫的年輕人,石田衣良都懷有深刻的同情,他將自己的經歷投射在故事中,“池袋”和“黑幫”只是他為此精心設計的舞台 而已。他希望自己像真島誠一樣,在不同力量的鬥爭中做一個公正獨立的智囊,更對森永和範渴望發現自我價值的心情感同身受。即便如今,石田衣良已經從一個給 日本所有新人獎投稿的無名小卒,成為包括自由文學獎在內的多個獎項的評審,他也仍然認為“回歸社會主流”並不是所謂“邊緣青年”的必然選擇,“找到自己的 歸屬”才是最重要的,就像他最終走上了從小夢想的道路。

週末深夜的池袋西口公園
 
“要了解池袋西口公園的真實面貌,我建議大家週末深夜來。噴泉周圍的圓形廣場幾乎變成'泡妞競技場',美眉們坐在長椅上,而帥哥們則繞著圈地上前搭訕,看 對眼的就一起離開公園⋯⋯”“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到這裡來找女人的,也有人來公園練習舞蹈或者搞搞音樂,噴泉前面擺著數台大型手提音響,舞蹈愛好者 們隨著震天響的貝斯聲練武。噴泉的另一端則是玩音樂的地盤,洋洋得意的音樂愛好者肆無忌憚地坐在地上,抱著吉他一個勁地嘶吼高歌。”

因為 石田衣良的小說,池袋西口公園成了眾所周知的窺探日本青年亞文化的窗口。它位於池袋地區東口、西口、北口交織的三角地帶,是池袋的精華所在。採訪結束後, 記者特地在一個週日凌晨來到池袋西口公園,想看看這裡是不是像作家筆下那樣喧鬧神秘,危機四伏。一路上,燒烤店、電玩城和案內所林立,拉客的女生和西裝革 履的黑幫型男隨時和你擦肩而過。但是在這些娛樂場所的包圍之中,竟然也有像“新文藝坐”這樣的藝術院線正在舉行今村昌平的作品展映,並且通宵放映藝術電 影。

真正的池袋西口公園比想像中小得多,更像是一個環形的廣場,但是混雜程度絕不輸石田衣良的描寫。公園裡來來往往的好多是奇裝異服和酒 醉發瘋的人,隨便按下快門都能抓出個造型。還有一支名為“合同路上”的樂隊在當眾排練,水平不錯,引來不少人圍觀。排練結束後,成員們各自散去,看上去像 是領頭的兩個,卻拿著塑料袋把公園裡的煙頭全部撿乾淨——不僅是他們自己扔的,還包括可見範圍內所有人扔的煙頭。原來這一區域是禁止吸煙的,儘管他們在興 高采烈時違反了規定,但最終還是會自己來收拾場面。

不過,匆匆來去的行人和遊客多半只能一窺池袋的表面,它神秘莫測的部分,或許更適合通 過石田衣良的小說來進入。雖然實際上他並未在池袋西口周圍住過,但曾帶著相機在上下班路上隨手記錄那裡的生活。小說的情節固然全憑想像,卻抓住了池袋亞文 化最有趣的核心:幫派盛行的地方不一定是最危險的地方,這種半地下的社會有它自己的秩序,而且可能更堅持它所信奉的價值。

對話石田衣良
 
真島誠可以把人跟人聯結在一起,這是他最美好的地方
 
B= 《外灘畫報》
I=石田衣良(Ishida Ira)
 
星座專欄說我適合寫小說,我就真的開始寫了
 
B:你很小就立志要當作家,是什麼使你產生這樣的想法?
I:發現書這麼有趣的世界,是在我大概六七歲的時候。我的學校旁邊有一個國立的圖書館,它有一個兒童書的專區,在那裡我第一次和書相遇。暑假的時候,我會 一天去兩次。早上去一次,借一些書回家看,下午就看完了,再去還和借。在圖書館的時候我就想,如果變成作家的話那也不錯啊。大概是7歲的時候吧,7歲的時 候我就想到要當作家了。當時不知道寫作可以賺多少錢,只是覺得看書很開心,如果可以寫出讓大家看了也很開心的書,那就很好了。所以那時候的想法非常單純。 從那以後,好像什麼也沒做就不知不覺長成了一個大人。

B:那時候喜歡看什麼書?

I:大多都是推理小說跟奇幻小說,所以我一開始就喜歡娛樂性強的小說,也想寫這樣的作品。
B:聽說你一年可以看掉上千本書,是真的嗎?

I:學生時代最多一天可以看掉3本書,這樣算起來,365天就有那麼多了。現在因為要寫小說的關係,一周看完一兩本就很好了,跟以前完全不能比。現在想想,在出道成為作家之前真的非常奢侈,每天都可以看很多書。

B:為什麼大學選擇的是和文學完全不相關的經濟系?

I:那是我父母的願望,他們覺得讀文學根本賺不到錢。我父母是在小鎮上做生意的,希望我成為一個商社社員或是記者。但是無論哪一個對我來講都太不可能了。

B:但是你大學畢業之後,並沒有馬上去寫小說,而是做了很多其他的工作。

I:對,大學畢業以後有兩三年都在打零工,當過警衛,當過工地的指揮員,也當過家庭老師。 7歲時候的想法對我的影響非常大,雖然在做其他工作,但是一直都很堅定地想要當作家,一直沒有放棄。後來進了一家廣告公司,成了一名廣告文案。那個廣告公 司不錯,文案工作每天只要兩個小時就完成了,所以我就這樣玩了兩年。到30歲的時候,突然覺得這樣不行,不能這樣過下去了,必須開始寫小說了。有一天我看 到一本​​女性雜誌《CREA》上的星座專欄,說白羊座適合寫小說,我就真的開始寫了。兩年以後,《池袋西口公園》就出版了。

B:為什麼畢業之後沒有馬上開始寫呢?

I:因為我之前看了太多小說,所以總覺得小說家一定要知道很多東西,一定要很會寫、很厲害,這樣一想反而就寫不出來了。結果真的變成作家之後,我發現寫小 說沒有那麼高級,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誇張,早知道就早一點變作家了(笑)。不過,做其他工作的這些時間其實對我來說還是蠻重要的,是醞釀期。這麼多的工作經 驗,也包括結婚生小孩的人生經驗,使我覺得在三十來歲的時候可以寫小說了。在日本,想成為一個流行娛樂小說作家的話,你必須寫得很快,需要在短時間內產出 很多的作品,所以人生經驗就很重要,否則一下子就寫完了。

B:現在的寫作狀態是怎樣的?

I:我大概7點鐘起床,和小孩一起吃飯。早上一般用來寫散文,下午如果狀態不錯的話,我就會好好地寫小說。最好的狀態是可以一直寫到傍晚,然後就開始聽音 樂、喝酒,享受悠閒的時光。但是大部分時候都被截稿期限逼著,要加班到晚上甚至半夜。我幾乎沒有休假日,有時候一連三個月一直不停地寫東西。就算晚上睡覺 的時候,都在想寫小說的事情,沒有想過要休息。但是小說家不用打卡上班,這樣也挺好的。

B:目前在寫什麼小說?

I:我現在有五六個小說在連載中。比如有一個是以懷孕的媽媽為主角的故事,還有一個故事是關於保健食品的,還有草食男遇到肉食女的故事。

B:同時寫這麼多部,會不會很分裂?

I:不斷改變自己的寫作方式和寫作風格,對作家而言反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寫不同的小說時處在不同的模式,我還蠻擅長短時間內轉換模式的,有時候寫著寫著,腦子就會跳到另一個故事裡去。

現實中的池袋並沒有書裡寫的那麼危險
 
B:你小說中的人物和你生活工作中遇到的人相關嗎?

I:通常我是把我遇見過的兩三個人融合在一起,變成小說中的角色。也可能我不知不覺地寫到了某些人,但我沒有意識到。做上班族的經歷對我最大的影響,是讓 我知道在一個組織裡面大家是怎麼工作的。因為很多作家從來沒有打工的經驗,所以他們不知道那個組織是怎麼運作的。中國的作家應該也是一樣的,如果你學生時 代就出道成為作家,你是很難知道上班族的狀況是怎麼樣的。

B:你小說裡的黑幫和少年團,也是一個個組織,你是憑經驗寫的,還是做過一些調查?其中一些細節很生動。

I:我其實沒有跟任何一個黑幫接觸過,那些小混混們的生活,大部分是我自己的想像,包括細節也是。有些作家會專門為了小說去取材,比如去旅行,感受當地的 氣氛,空氣是怎麼樣、環境如何。我不太會這樣做,把觀察來的東西寫進小說也很不容易,還是自己邊想邊寫比較好。現實生活中的真實和小說的真實是兩回事。其 實我的生活也只是看書聽音樂而已,不過小說家只要有一定的技術,是可以把沒有經歷過的事情寫得很真實的。

B:你出名後,會不會有一些讀者是那些小混混?

I: 有的,曾經有黑幫成員跑來跟我照相,說是我的粉絲,還要和我做朋友。

B:為什麼第一部小說想到要寫池袋這個地方?是一開始就想寫一個系列嗎?

I:剛開始寫這個小說是因為“ALL讀物推理小說新人獎”,我想向這個新人獎投稿。我曾在大的池袋地區住過,對那裡比較熟悉,又覺得那個地方還蠻有趣的, 對寫作者來說是很好的挑戰。其實那時候沒有想過要變成一個系列,寫完了以後很受歡迎,又覺得真島誠這個人物可以繼續寫下去,就不知不覺變成一個系列了。

B:書中寫到的池袋,和現實生活中的池袋是差不多的嗎?

I:其實現實中的池袋並沒有那麼危險,是一個不錯的住宅區。當然有危險的地方,但是也有不錯的地方,就像很多看起來很安全的地區,其實也有危險的角落。

B:既然你從來​​沒有接觸過黑幫,為什麼特別描寫池袋的黑幫和小混混?

I:只是為了寫小說的方便性,我成立了這些組織,讓小說看起來更有趣。難道中國人對黑幫、暴力的部分很感興趣嗎?那我要不要多寫一點?為什麼你們對這些感興趣?

B:香港有很多黑幫電影。

I:哦,我也常常看香港的黑幫電影,也覺得很有趣。

B:你覺得香港電影裡的黑幫和日本的黑幫有什麼區別?

I:日本的黑幫現在也面臨“轉型期”(笑)。因為現在的社會對這種暴力組織的控制比較嚴格,所以他們也面臨生存問題。以前黑幫是以暴力為主,現在其實更多 變成欺詐。在日本的話,黑道組織是可以把自己是什麼組的招牌掛出去的,他們也經營很多其他的事業,在中國恐怕就不行吧。

B:是因為暴力的黑幫面臨生存問題,所以你在《秋葉原@DEEP》裡面,轉而開始寫計算機犯罪了嗎?

I:其實是因為我小學的時候,放學後常去秋葉原,因為喜歡音樂,所以去那邊錄卡帶。後來為了寫小說也去過幾次,覺得那裡也是一個很有趣的“都市”。原先那 裡是賣電子產品和電器的,但是漸漸演變成了亞文化的場所,很多外國人來東京都會特別去那裡。女僕咖啡館也是從秋葉原開始的。

通過寫日記走出自閉的困境
 
B:池袋西口系列的主角真島誠是個很受歡迎的人物,你的性格和他像嗎?還是他是你想成為的那種人?

I:我是覺得我把自己的很大一部分投射在真島誠這個人物裡面。但是其實可能並沒有那麼優秀的人,我就沒有他那麼優秀,至少二十來歲的時候沒有。所以他一部 分是我的投影,一部分是我的理想。我覺得真島誠最厲害的地方是,他不是一個學歷很高的人,他沒上過大學,他也沒有工作,只是幫家裡的水果店打工,但是他可 以把人跟人聯結在一起,這是他最美好的地方,也是我的理想。

B:你筆下的真島誠是一個25歲左右的青年,隨著這個系列的繼續,你也會寫他30歲後的生活吧?

I:我現在也不知道把這個系列繼續下去,還是把它結束​​掉。我現在50歲,所以寫阿誠30歲以後的生活當然是可以的,我還想讓他結個婚。能夠讓他找到自己的幸福也很好,只要有麻煩的時候再出來秀一下就行了。

B:小說中的真島誠很喜歡聽古典音樂,你寫到的那些曲子都是你喜歡聽的嗎?

I:那些曲子都是我聽過的,但是我也會根據情節和氣氛的需要,寫一些我不太喜歡的曲子進去,比如柴可夫斯基的《弦樂小夜曲》。我寫作的時候喜歡聽巴赫,所以巴赫對我小說的影響也很大。比如它的節奏,音樂的節奏感和風格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小說的。

B:寫所有小說的時候都聽巴赫?寫戀愛情節的時候也聽巴赫?

I:寫不同的內容會聽不一樣的音樂。寫池袋的時候,除了古典樂,也會聽爵士和搖滾。寫戀愛小說的時候聽的是德彪西,因為他的音樂讓人有想談戀愛的感覺,我就是在那個氣氛裡面寫。

B:池袋系列小說被改編成了漫畫和電視劇,你看過嗎?喜不喜歡?

I:我印象最深的還是第一部作品《池袋西口公園》被拍成電視劇,電視裡,崇仔(小說中“G少年”團體的領袖)總是穿白色的衣服。那個電視劇播出之後,我再去池袋西口公園,發現好多人穿成那個樣子,很好玩!

B:你的小說裡常常寫到一些有性格缺陷的或者怪異的人,為什麼特別關注他們?

I:其實我大學二年級以後,突然就變成一個待在家裡不想出去的人。後來我發現自己居然有一兩個月除了家人之外沒有跟任何人講過話,跟自己大學的朋友也沒有 什麼交流。所以我能明顯感受到簡居族人的心情。我在《池袋西口公園》裡面,想描寫的最重要的主題就是那些不知道如何在社會裡找到自己定位的人。之所以會想 要寫這樣的小說,是因為我自己曾經有這樣類似的心境。

B:但是你現在十分健談,你是怎麼走出那樣的狀態的?

I:靠寫日記。我在心理學的書上看到,寫日記是很好的自我分析的方式,所以我就試著用這種方式來解決自己的問題。我剛開始寫日記的時候,只能用第三人稱, 比如我要說我今天吃了什麼,我就寫“他今天是吃的餃子,他今天是吃的拉麵”;然後,過了大概半年之後,“他”變成了“你”,我寫“你在幹嗎,你在幹嗎”; 大概一年以後,終於可以寫“我覺得這本書真不錯”了。所以我在寫小說中的人物時,用第三人稱,很大程度上是在寫自己,《池袋西口公園》其實和我那時候的日 記好像。

B:這樣的日記你寫了多長時間?

I:大概兩三年。那時候,我用400字的稿紙寫,一天可以寫五六十張,用差不多4小時。現在想想我那時候就基本上當上作家了,寫日記的作家,那些日記換到現在就是稿費啊!

B:你考慮過把日記出版嗎?

I:太丟人了,還是不要出版了吧。

B:你一直在觀察和描寫街頭人生,但是小說裡,你最終也沒有回答如何使這些人在社會上找到自己的定位。

I:我其實是沒有提出怎麼使他們回歸正統的工作。很多人沒有去做正式的工作,可能是他們自己願意的,所以我很難說他們的生活不好。我寫這些小說,其實是要 傳達一個訊息給這些年輕人,你們只要找到一個可以歸屬的地方就行了,一個可以讓你們發光發熱的地方,不一定要走上社會當一個上班族。

B:你筆下的人物是不是反映了當下日本一部分年輕人的生活狀態?

I:是的。其實近20年來,日本一直停滯在那裡,沒有什麼變化,或者說一直處在要改不改的狀態裡。現在的日本其實是非常迷惘的,尤其是去年的地震之後,我 們的社會更陷入一片低迷。但是這樣的階段也是正在儲備能力、準備下一個階段變化的時期。這是我對日本的一個想法,雖然很低迷,但是整個社會,包括年輕人在 內,都在逐漸儲備改變的力量。我們現在看中國那麼有活力,一方面覺得非常羨慕,一方面又覺得有點丟臉。
@Source: 外灘畫報2012-06-14 總第493 期

沒有留言:

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