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27
“我是個很獨立的人,特別是年紀大了,更加要獨立,我不喜歡成為任何人的累贅”
2011年9月,威尼斯電影節頒獎禮上,一個老人在臺上用義大利語講話,葉德嫻一句也聽不懂。當老人念出最佳女演員獲獎者名字時,她毫無反應。坐在旁邊的導演許鞍華興奮地沖她嚷“叫你呢!”,她才反應過來——憑《桃姐》中老女傭桃姐一角,她獲得了威尼斯影后的桂冠。
與其同台競爭的兩位女演員裘蒂•福斯特、凱特•溫斯萊特,都是好萊塢的寵兒,都曾獲得過奧斯卡最佳女演員。
在《桃姐》中,葉德嫻塑造了一位飽經滄桑、質樸溫情的老女傭,講述老女傭在生命最後階段,用包容與愛迎接死亡的故事。威尼斯電影節評委會主席阿倫諾夫斯基稱:她的表演打動了所有人的心,讓人們面對死亡不再恐懼。
許鞍華說,葉德嫻曾親自到老人院去體驗,看他們是怎樣生活的,後來就變成了他們中間的一分子,沒有人覺得她在演,她就是那個人。
今為止,《桃姐》已讓64歲的葉德嫻拿到了4個最佳女主角的獎盃——這個已經淡出影視圈11年的女演員,怎麼也沒想到,晚年的她,會得到如此美好的饋贈。
金像獎盃用來掛帽子
1982年,葉德嫻憑電影《汽水加牛奶》獲得金馬獎最佳女配角。在頒獎禮現場,主持人念候選人名單時,“我的心緊張得怦怦怦跳,這種心跳的感覺好好啊。”當念到她的名字時,她興奮得想大步沖上舞臺,可因為坐在劇場後面,離舞臺很遠,她又穿了很高的高跟鞋,不能走太快,只能一步步貌似從容地前行,“當時耳朵裏只聽得到高跟鞋發出的嗒嗒聲,覺得好吵。”這段路似乎怎麼也走不完。
上臺後,葉德嫻趕緊接過獎盃,獲獎感言只有兩個字“多謝”,就急急退到後臺。“因為走路已經耽誤大家太長時間了。”
她不記得30年前是誰給她頒的獎,候選人還有誰,卻記得領完獎在後臺,鄭少秋走進來對她說,“你知道嗎?現在才是你的開始。”
之後的19年,她又獲得了3次最佳女配角獎,然後,就宣佈退休了。
有人說,這個擅長演小人物,正劇喜劇、悲情豪情全都應對自如的葉德嫻,在香港是被低估的演員。葉德嫻並不在意,她對當演員這件事本來就沒野心,“我不漂亮,沒有讓人家看起來眼前一亮的明星感覺,個子又矮,不好跟男演員搭戲,因為高度差太多,在銀幕上不好看,所以演配角是應該的。我剛開始演戲時就演比實際年齡大的角色,這樣的演員是不會走太遠的。”這是她對自己的“理性”分析,並且“認命”。
退休的11年間,香港電影迅速衰退,內地電影則開始快速走向商業化。耐心把電影當藝術來做的人越來越少。最惹眼的是兩岸三地蓬勃的造星運動,明星們搶戲、搶版面、炒新聞、爭奪曝光率,人們內心的欲望衝破一切偽裝撲面而來。
這一切距離葉德嫻越來越遠。她依舊過她獨來獨往的慢生活,素面布衣地走在人群中,喜歡的片子,依舊可以一天不動地看五六遍,第一遍看攝影,第二遍看服裝,第三遍看演技……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孤單而享受。
葉德嫻對自己的演藝生涯從來就沒有過期望,所以也沒有失望。她不肯輕易妥協的,正是很多人並不關心的,比如使命感、道義、健康和環保。
沉寂的11年間,誰也沒抱希望還能看到她的新作,更不會有人料到,她能在64歲高齡之時複出江湖,站在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的領獎臺上,用現學的義大利語向評委和電影節主席致謝——她平靜地發表了簡短的獲獎感言,當然,比30年前第一次獲獎時多說了幾句,但是,她再沒有30年前怦怦心跳的感覺。
有人調侃她是水城最淡定的影后。
評委們意外于她舞臺上光彩照人的形象與桃姐的巨大差別。豈不知,從威尼斯回港後,葉德嫻在機場被記者截住採訪時,就已恢復了素顏布衫的裝扮,只不過手裏多了一個流光溢彩的獎盃。“平常用不著為他人去打扮,平常的時間是我自己的。”
威尼斯影后的獎盃,葉德嫻送給了劉德華當生日禮物,“他盡的力很多,所以他應該有份。”
以前獲得的獎盃,除了兩個放在加拿大家裏,其他的都在香港家中的儲物室裏,“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放了,而且儲物室裏很乾淨,也不會發黴。以前得的金像獎盃我一直在拿它掛帽子,蠻好的,物盡其用。”
意外成為歌手
葉德嫻最初進入演藝圈是以歌手的身份,在香港,她的粉絲包括許志安、林憶蓮、梅豔芳、劉德華等。羅大佑也曾說,他最佩服兩位香港歌手:一個是梅豔芳,另一個就是葉德嫻。
她的嗓音低沉,略帶沙啞,據說是早年聲帶做手術導致的。但在最初,成為專業歌手純屬意外。在那之前,她並不愛唱歌,更沒想過會靠這個吃飯。
年輕時,她在香港啟德機場從事地勤工作,偶爾一次和同事去夜總會喝東西,當時舞臺上有樂隊在演奏,同事建議大家上臺唱歌。葉德嫻唱完後,領班過來跟她說,“你知道嗎?你可以唱歌的。”
“是嗎?”
“我們這兒的歌星不能來上班的時候,你來唱可以嗎?”
“有錢嗎?”
“唱一天給你100美元。”
在航空公司,她一個月也不過600美元的薪水。“發財了,我貪心地想。”
之後有一天,領班告訴她,無線電視臺有一個唱歌的節目,需要新面孔,建議她去,而且還有兩百美元可拿。葉德嫻一聽有錢就很積極。在電視臺露面後,其他節目開始請她……但她從沒想過辭去機場的工作。
直到在夜總會唱歌的師姐要跳槽,建議她辭去工作專職唱歌,800美元的月收入讓她毫不留戀地辭去了機場工作。
合不來的人,不要勉強在一起
葉德嫻一直被港媒津津樂道的,是她庶出的身份。
父親有兩個妻子,原配是父母包辦,不能生育,後娶了葉德嫻的生母。大多數時間裏,父親與她的生母同住,但葉德嫻自小跟大媽一起生活。大媽對她的感情很複雜,喜歡孩子,可因為她是情敵的孩子,所以又愛又恨,“這種矛盾的情緒使得我常常被她打。我知道,她是沒辦法出這口氣呀。她愛我爸,但我爸愛我媽。小時候我就能感覺到,她太痛苦了。”
葉德嫻回憶起童年,有快樂,但更多的卻是在不停地感受大媽內心的痛苦,生母又妒嫉她對大媽那麼親,“有一個時期,我想她們一塊住,我就可以少點開銷了,但她們不要,我只好依她們。”
生母63歲時去世,大媽則活到100歲。
1965年,18歲的葉德嫻結婚。1973年,婚姻出現危機,1980年辦了離婚手續。至今未再婚。她曾感慨,18歲就結婚真是既勇敢又笨。有人認為,她早婚是因為成長環境不快樂,想早些脫離家庭。
葉德嫻長期一個人住在香港,一對兒女在國外,來往不是很密切。從小的成長環境讓她知道,合不來的人,不要勉強在一起。這可能也是她和子女關係不親密的根源所在,“他們不喜歡我提意見,不喜歡我批評,我又不能容忍別人馬虎敷衍,既然如此便少見面。”
港媒曾用孤寒、淒冷這樣的詞語描述她的生活狀態。聽到這個說法,她平靜地說,“沒關係了,他們喜歡這樣說就讓他們說吧。”
唱片業的噁心
人物週刊:你最初是以歌手的身份進入演藝圈的,但2000年之後,你只做了3場演唱會,偶爾在朋友的演唱會做嘉賓,除此之外,不再演唱,為什麼?
葉德嫻:那時我加入了一個叫黑白唱片的公司,他們沒多少錢,那時香港還喜歡把英文歌變過來,加了廣東字來唱。我選了一個歌手的歌,其中一個老闆就把曲編出來了,他們錄完音樂的時候我去聽,我在想,已經有一個藍本可以讓你們去跟了,怎麼還會彈得那麼差勁呢?你身為老闆怎麼不監察他們呢?我說你們做好一點、接近一點可以嗎?
人物週刊:你的要求會不會很高?
葉德嫻:我覺得這個要求很平常嘛。
人物週刊:香港的音樂製作水準有達到你說的這種平常的要求嗎?
葉德嫻:沒有啊。特別是音響。當時唱片業的生存環境讓我覺得很噁心。我很坦白地問那個老闆,是不是因為錢的問題,比如租器材要多一些錢,要多一些錢給樂手?我說如果是這樣,你不給我給呀,因為這是我的作品。他說不是,這些樂手很晚才下班的,他們大概今天淩晨4點才下班,所以早上叫他們來比較困難。我說不一定要早上嘛,可以吃過午飯再來啊。我認為他們在找理由,我覺得這個很不應該。
人物週刊:你這樣說,他們會很尷尬吧。
葉德嫻:尷尬。最後我不玩了,因為全部都是這樣的,我夠了,再這樣我會吐的。
人物週刊:演戲和唱歌你更喜歡哪個?
葉德嫻:其實歌裏面也有戲的。我聽過一首歌後,可以從詞裏想到故事,會有一個人物在裏面。
這11年是在享受生活
人物週刊:你從2001年起開始遠離演藝圈,當時的想法是什麼?
葉德嫻:退休啦。沒有計劃,自然而然。
人物週刊:這11年裏,你每天早上4點起來爬山,過有規律的生活,是在為下一個角色的到來做準備嗎?
葉德嫻:不是,演員是被動的,做準備也無用。無論演員還是其他人,都應該健康。首先為了不讓自己辛苦,還有就是不要讓納稅人負擔那麼多。我們做人民的應該身體好一點,不要常常生病。
人物週刊:11年的生活是怎麼填滿的?
葉德嫻:其實我做事蠻慢的,比如說我約了你,我會準時到這個地方,然後坐在這裏,慢慢放鬆跟你講話。走路過程也很慢。所以我沒有什麼特別多的時間去做很多事情。我這11年是在享受生活。
人物週刊:畢竟在台前工作三十多年,就沒想過要複出,或者是期盼著好的角色嗎?
葉德嫻:沒有。
人物週刊:這十多年,應該有不少劇本找你吧?
葉德嫻:也不多,真的。對我來講,能做的就做,不想做的都不要做。
人物週刊:《桃姐》獲得這麼大的成功,是否會讓你對自己的演藝之路多一些期盼?
葉德嫻:沒有,電影是個工業,不會因為你得獎,大環境就會有所不同。沒有什麼人喜歡看老女人的。你去電影院,看電影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你看這個工業裏也全都是年輕人在做,你就知道沒有什麼機會給你的了。我明白的。
演員的道義
人物週刊:這11年中,你接拍過一部電視劇《義無反顧》。
葉德嫻:對,就是2006年的時候。這個劇本太爛了,爛到我不能忍受的地步。
人物週刊:那為什麼還接?
葉德嫻:最初拿到前10集的劇本,覺得還可以。後面是邊拍邊寫,最初我還跟著編劇去開會、研究,後來越來越爛,有些演員只關心自己的戲份多少,只知道搶戲份,沒人關心整部戲的品質。終於變成一部爛戲了。
人物週刊:有人說你是對自己嚴格,對別人也不寬鬆?
葉德嫻:比如這個劇本裏有一場戲,一個女主角跟男主角在天橋走路的時候,為什麼唱法文歌給他聽呢?導演說這樣新鮮一點。我說,“看電視劇的都是家庭主婦或是老年人,很少有年輕人看的,你這不是讓他們轉臺嗎?唱國語歌不行嗎?”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個女演員覺得自己懂法文,所以要秀一下。我說她可以在卡拉OK唱,在劇裏唱是破壞這個劇的。可他們繼續做,然後收視率一路走低。
人物週刊:一直在跟他們較勁,你豈不是很累?
葉德嫻:我不覺得累,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是應該的。好像做朋友有做朋友的道義,我當演員也有演員的道義。
人物週刊:有人說過你不合時宜嗎?
葉德嫻:我也聽過這個,他們叫我葉監製、皇太后。我覺得他們講的是他們的事情,我講的是我的事情。能夠達到一個溝通點是最好的,不行也沒辦法,我已經盡力了,不會回到家裏後不喜歡自己。我如果發現問題不提出來,等一下我會悶的,我就覺得:葉德嫻,你怎麼這樣?你不應該這樣的!
看星星的生活
人物週刊:接拍《義無反顧》,有經濟上的考慮嗎?
葉德嫻:沒有,我本來就是個不浪費的人。我花銷最大的地方就是到外面去看星星,用錢最多的就是買天文望遠鏡。
人物週刊:你似乎對天象特別感興趣?
葉德嫻:以前香港沒那麼繁榮的時候,還可以開車到郊外看星星的。好運的話,沒有人,就躺在沙灘上或草地上看星星,很浪漫的。我就想多認識一點星象,比如看到一些圖片上的土星,我就想,什麼時候可以看到真的呢。後來就參加了天文愛好者協會,第一次用天文望遠鏡看到土星的時候,我很震撼——那麼漂亮的東西在天上,不需要錢,只要用心去瞭解它就行了,那麼美的東西為什麼不去看呢?
人物週刊:你覺得是為什麼?
葉德嫻:大多數人都沒有這個心情吧。他們喜歡麥當勞,不會慢慢去煮一個蛋,慢不下來了,懶惰。他們不去付出,他們要隨手可得的東西。
人物週刊:這是時代的原因,還是人和人之間的區別?
葉德嫻:是他們的價值觀,靜不下來。有人會說這和經濟有關,比如沒錢只能住小房子的人會說,“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你叫我去看星星,開玩笑。”
人物週刊:如果你的生活狀態如此,還有心情去看星星嗎?
葉德嫻:有的,就看一個人的愛好。我有一個看星星的朋友,他最喜歡拍土星。他住的地方不是很大,但他有一個9寸的望遠鏡,常常專門去拍星星。
獨立與自得其樂
人物週刊:你是個有安全感的人嗎?
葉德嫻:我其實不算是很有安全感的人,不過還好。我常常跟自己講話,跟自己討論問題,因為實在不是很多人會有空跟你討論一個問題。好像這個空礦泉水瓶,我如果問別人,你會怎麼用呢?人家會說“你神經啊,這個還要用”。我會跟自己說,“我們可以把這個瓶從中間割開,然後做成一盞小燈,小孩子中秋節就可以這樣提著玩了。”如果跟朋友這樣講,他們會覺得“你在浪費我的時間”,所以我就跟自己說,“OK,他們不參加不要緊,我就自己割了,再放一個燈進去,就可以了。”我喜歡獨立、喜歡不求人,你要求的跟人家不同的,不要去煩人。
人物週刊:就是說與你志同道合的人很少。
葉德嫻:很少。
人物週刊:你覺得孤單嗎?
葉德嫻:我不孤單,我玩的東西全是一個人可以做的,好像我喜歡游泳,游泳不需要其他人的,你就跳進游泳池去遊就行了。我不玩網球,不玩需要人一起合作的運動,選可以一個人做的運動,比如游泳、走路。
人物週刊:有樂趣嗎?
葉德嫻:有,有。我是很阿Q的,因為我經常很早就到游泳池,沒有人,可以隨便遊,沒有人碰到我,我也不會碰到人。我可以扮只魚這樣去遊,自得其樂。(笑)
人物週刊:因為你常年一個人在香港生活,香港媒體用孤寒、淒冷這樣的詞形容你的生活狀態。
葉德嫻:這可能是他們的價值觀。他們看我穿的衣服,怎麼好幾年都穿這個T恤?我經常穿這個T恤,因為拍照的時候,可以直接用T恤去擦鏡頭。T恤是有這個作用的,但一定要常常洗,把這個硬度洗掉,擦鏡頭的時候就很好了,真的。
人物週刊:你會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態?
葉德嫻:悠然自得。我是個很獨立的人,特別是年紀大了,更加要獨立,我不喜歡成為任何人的累贅。
悲觀與死亡
人物週刊:你似乎不避諱談論死亡?
葉德嫻:我不怕。
人物週刊:你對死亡的態度是怎樣的?
葉德嫻:我希望到我不能夠處理自己衛生的時候,可以讓我安樂死。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這樣做,但可能需要的錢蠻多的。美國的奧蘭多也可以,只要你是那的居民,如果生病很痛苦,就允許安樂死。
有一個網站,上面寫了一些名人是怎麼死的。我最近在上面看到一對英國夫婦,男的已經八十多歲,好像是一個指揮家,得了癌症,他太太已經是耳朵聽不到、眼睛看不見,怎麼辦呢?他們兩個人就一起安樂死。還有一個得過奧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的演員,因為癌症太痛苦也等不了了,就這樣了結自己的生命。在美國這樣的事特別多,美國的醫療費實在太貴。有一次我在美國騎單車,摔傷了屁股,去醫院縫了4針,用了兩萬港幣,太貴了。在美國生病是好可憐的。
人物週刊:據說,你計畫百年之後把自己的身體捐出去?
葉德嫻:對。我以前不知道,原來60歲之後,你去捐血也沒有人要的了,很多器官都太老,不能要了,但我希望把我的身體捐給醫學院的學生。全部用完後,就把它放在一個袋子,丟進海裏。我以前也吃魚嘛,還給它們了。我覺得這個蠻好的。
人物週刊:你有宗教信仰嗎?
葉德嫻:沒有。
人物週刊:你是個樂觀的人嗎?
葉德嫻:我可以很樂觀地看待死亡,但有一些事情我蠻悲觀的,比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好像今天我們的見面,你因為你的工作,我也是因為我的工作,我覺得你是蠻可以談得來的人,但我知道我們沒有機會可以做朋友的。這是我悲觀的一面。我就這樣告訴自己,你就享受現在這兩個小時吧。你說這個是悲觀還是什麼呢?
人物週刊:也可以說是理智。
葉德嫻:我覺得是。好像我說我想在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可以安樂死,有些人聽後說不能這樣……我說這個是假道義,因為你們不願意擔這個責任,我說這個責任不用你們承擔,這是我自己要的,不需要你們的允許。當一個人覺得痛苦了,你就讓他走吧。他沒有尊嚴了,你就讓他走吧。
人物週刊:你怎麼看自己走過的這64年?
葉德嫻:我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要是我聰明一點可能更加充實,可以做比較聰明人的做的一些事情。比如生活。
人物週刊:你所說的不聰明是否也指自己是個不肯輕易妥協的人?
葉德嫻:我是這樣的。
人物週刊:剛進入演藝圈的時候,你希望自己成為一個什麼樣的藝人?
葉德嫻:能夠恰如其分地展現角色。
人物週刊:年輕時你希望自己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葉德嫻:我希望成為一個不壞的人。我認識的朋友裏有因為錢出賣朋友,或者是騙朋友的,我說我不要做這些,我不能做,我也沒有這個天分,這個要講天分的。我不要這樣去傷害人家。
人物週刊:若干年後,大家再提起你名字的時候,你希望怎麼評價你?
葉德嫻:她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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