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6.2010

姚仁喜的建築tango@People

本文見於2010年8月號《新活水》雜誌

2010-10-11

建築是跳TANGO
姚仁喜:讓故事在建築裡發生




「你是偏左還是偏右呢?」面對著大元建築及設計事務所的英文公司名稱「ARTECH」,創辦人建築師姚仁喜並沒有明確回答,他說:「建築師這個工作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在『ART』這一左跟『TECH』這一右之間尋求平衡。」

祖母的雞湯

但到底怎麼做才算是平衡?姚仁喜用「祖母的雞湯」來比喻:「設計是直觀的,很難分析什麼多加了一點,什麼少加了一點,會造成什麼樣的效果,就好像祖母燒了 一鍋好喝的雞湯,你若問她鹽加了幾匙,酒加了多少,她可能當場傻掉。」姚仁喜說,湯好喝就好喝了,至於裡面各種元素怎麼調配,要看當天祖母的心情呢,「再 說,每隻雞的大小分量也不一樣啊。」

他說,建築是藝術,但要透過技術來完成,不過,不一定是用最新的技術,而是「最恰當應用的技術。」建築師是結構設計的啟動者,他的想法促成很多建築技術的 實踐,其間需大量仰賴對系統性、幾何形式與空間組織等「理性」層面的駕馭力,卻也有許多直覺式的、內發式的創新,這是一個整合的過程。

以臺北民生東路、復興北路口的原大陸工程總部大樓為例。這棟建築物大樓的結構外露(exoskeleton),有4組清水混凝土及鋼構斜撐,大樓結構作為 外觀的一部份,是一大特色;內採懸樑法,內部空間沒有一根柱子,因此,這棟建築物在打亮燈光時,就像個美麗的玻璃燈籠。「臺灣建築以前沒人這麼做,我們把 它做出來,這是結構也是設計的創意,因為這個想法也要具體透過結構應力的計算,才能確定這麼設計可不可行。」

雖然清水混凝土讓有些人好奇「是不是還沒有貼上瓷磚?」不過,純淨的結構引起實踐大學謝孟雄校長的注意,並因此邀請姚仁喜為實踐設計「東閔紀念大樓」,作 為設計學院使用。這座大樓得到2004年的「臺灣遠東校園建築特別獎」,得獎的主要理由是大樓設計成實踐大學的南門,變成聯繫校內、校外的大門 (Gateway ),使得校園的建築與社區空間有了很好的結合,並且釋放出空間給社區使用的善意。

姚仁喜說,每棟建築當然都會有建築師自己的人生在裡頭,「但我更喜歡看見人們在我設計的建築裡,用自己的方式敘述自己的故事。」他常去實踐大學,也常看到這棟大樓被各種有創意的方式使用,有些甚至是「我在設計的時候都沒有想到的,非常驚喜。」

車站是旅人孤寂的交匯點

姚仁喜喜歡知道別人的人生如何在他的建築裡發生。他以台灣高鐵新竹站代表臺灣參加2002年威尼斯建築雙年展、2003年「鹿特丹第一屆國際建築雙年展」,並得到2006年臺灣建築獎首獎。

新竹車站最特別的設計是像一片竹葉的曲面造型屋頂,覆蓋了月臺和站體,這特殊的曲線像是被風壓低了的帽簷,新竹是風的城市,而車站是離開與抵達的交會點,「旅客之間有共同的孤寂感,在這裡,最常見的就是行色匆匆。」

姚仁喜為這座高鐵沿線面積最小的車站尋找到與新竹這個城市的科技、客家(圓形的站體內部設計呼應客家圍龍屋、即「圍樓」的意象)、風與遠行的種種元素之間的連結點,「這當中,我想最重要的還是『人』與這樣的空間會產生怎樣的情感。」

人跟空間的聯繫,是姚仁喜愈來愈看重的事,他說建築是跳Tango,建築師與業主、與營建商之間要有最好的默契,好的建築會跟使用者、甚至讓使用者與使用者之間也會有一種奇妙的互動。

位於仁愛路的富邦金融中心是讓姚仁喜揚名的作品,有人形容這棟跟美國知名事務所S.O.M.(SKIDMORE, OWINGS & MERRILL)合作、於1995年完成的建築,將姚仁喜跟他的團隊由本土的環境,提升到國際的視野。而姚仁喜一直記得的是蔣勳曾告訴他,很感謝他為車水 馬龍的繁華臺北設計了這樣的一棟樓,因為一樓的荷花池讓人們可以在那裡坐坐、看看、走走,是個市民可以參與的空間。

姚仁喜說他聽了之後,悄悄跑去看,真的看到了這樣的景象,「心裡頭很高興。」當初設計這棟大樓時,姚仁喜讓一樓有穿透性,人們經過時可以從仁愛路看到敦化南路的巷子裡,「就是想著,一棟大樓可不可以不要那麼霸道地阻隔都市的視線,要讓空間延伸。」

拉開歷史的長軸

然而,建築是個需要有耐心的行業,好事總要等待。籌建19年的蘭陽博物館終於在2010年6月底開始試營運,結果每天湧進8千人、假日1萬7千人的人潮,使得館方不得不宣布實施展場流量管制。

蘭博館以單面山礁石作為量體形式的基礎,同時以垂直臺二線的方向,將建築量體錯位,並藉由材料的變化來展現內部空間的自明性。因錯位而產生的縫隙也提供了 採光與視覺的穿透效果,增加了空間的趣味性,並且與水域中的烏石相呼應;此外,為顧及烏石礁遺址濕地生態的完整,博物館的主體建築物集中配置於基地西北側 之區域,以爭取最大的腹地範圍。

姚仁喜說,蘭博館是大場景的一個關鍵點,地理上從宜蘭的山、平原、濕地、烏石港、海洋到龜山島,蘭博館的位置就位在這樣的一大剖面中;不只是空間,宜蘭的 社會人文、多元文化,拉出了一個歷史的長軸,其中有許多動人的故事。在這樣的情境下創作一個展覽宜蘭的博物館,「感覺自己像是在拍一部史詩電影。」

對於拍電影,姚仁喜也不陌生,因為他曾到紐約學習拍電影;姚仁喜有個心願,要協助他的老師、《高山上的世界盃》一片的導演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拍電影。

或許,藉著一個又一個連結人與歷史與地理的建築,事實上,姚仁喜也不斷在鍛鍊著說故事的可能性與方法。畢竟,對他來說,建築就是提供一個場景,讓每個人的人生之劇在其中展演。

30年的建築生涯,姚仁喜自己的故事也在變化著,「回望人生,我慢慢有了一種能力,就是可以幽默看自己,很多事,一笑置之。」他說自己練習著不要那麼急, 因為「大部分的事都不是『計畫』出來的,發生了就發生了;建築也是如如此。」有計畫有期望,也有了害怕;人的不自由往往就在於想不透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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