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28
在時尚界如日中天的80後女攝影師陳漫,如今也獲得了藝術界的首肯。11月23日,她的“漫——陳漫視覺藝術展”在上海當代藝術館揭開帷幕,她也因此成為了上海當代藝術館迎接的第一位女性藝術家。
此前,陳漫已經在北京的今日美術館完成了她的首站個人藝術展,接下來她將前往義大利和臺灣。這是她自出道以來最具有歸納性的一次集中展示。在展覽中, 陳漫一共甄選了近100張個人代表作,並將它們歸入“色”、“聲”、“香”、“味”、“觸”、“法”六個主題中。陳漫說:“色聲香味觸發是佛教歸納出的人 之六大障礙,我是一個特別入世的人,工作是拍時尚和明星,我覺得用這六大障礙總結我的作品很合適。”
陳漫把自己的攝影生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青年視覺Vision》時期;第二階段,時尚美容片時期;第三階段,自由創作時期。“色”即是她第一階段作品的總結。
第一階段 《青年視覺Vision》時期
用後期製作使照片全然改頭換面
“她用猴子來比喻新式爆發戶,作為自己成長記憶的總結。”
至今,還有很多人都對《Vision》2003至2004年間那一系列絢麗、唯美的人像封面記憶猶新,它們的炮製者就是陳漫。
陳漫剛剛出任《Vision》封面攝影師的時候還在中央美院上學,和周圍的同學一樣,為《Vision》拍照是她課餘時間出來接的“活兒”。第一次拍 攝,她從朋友那兒借了個相機,結果拍出來都找不到人影,只能重拍。她借錢買來一個普通的膠片相機,讓模特化最簡單的妝在棚內拍下大幅人像,然後掃描到電腦 上繪製。她使用Phontoshop、Maya、3Dmax、Elastrator等軟體,往照片上添加大量色彩和花樣,整整做上一個多星期,使照片全然 改頭換面。當時還是膠片攝影時代,攝影師裡善用電腦的人不多,對後期處理普遍是排斥的,陳漫的這種打法一下就給人們“驚著了”,不知道她算是在攝影還是搞 繪畫。不管怎麼分類,陳漫的創舉讓《Vision》從同類雜誌中驟然脫穎而出,而她這個另類風格也被延續了下來。
《Vision》2004年2月號的“猴臉”封面是陳漫這一時期最重要的代表作。2004年是猴年,也是陳漫的本命年,1980年出生的陳漫作為80 後的第一梯隊,形容自己這一代人為“見證了物質夢想變成現實的一代”。陳漫小時候住在北京大柵欄的胡同裡,大柵欄是改革開放以後北京最早形成的繁華商業街 之一。陳漫記得,就在自己幼年的某一時刻,周圍突然冒出來好多萬元戶,中國人對錢的觀念一下改變了。於是,她用猴子來比喻新式爆發戶,作為自己成長記憶的 總結。她在模特的臉上後期繪製出猴面花紋,讓她頭頂上鑲滿鑽石,面部被鑽石棱角的桃樹和桃子環繞。
為《Vision》拍攝封面的過程中,陳漫結識了李東田。李東田鼓動她:來給東田造型拍模特吧!陳漫說,好。
第二階段 時尚美容片時期
極簡,極直接,幾乎毫無後期
“我拍的時候覺得她特別像一隻大白蘿蔔!”
陳漫第一天給李東田工作,一口氣拍攝了好幾位模特,有劉丹、春曉和呂燕。李東田當時剛剛從紐約回來,正受著極簡風格的強烈影響。他對陳漫說,想要最簡 單的東西。於是陳漫把模特的臉放在鏡頭中央,只打一盞燈,像拍證件照一樣拍完了模特的一組正面之後,李東田跳出來很激動地說:“就這樣,挺好的,太美 了!”
陳漫就這麼邁進了自己攝影的第二階段——時尚Beauty時期。而大頭照系列就是這一時期的首類代表“香”。她從一個極端跳到了另一個極端,極簡,極直接,幾乎毫無後期。
陳漫非常喜歡極簡大頭照中春曉的一張。春曉塗著黑色的口紅、白色的下眼線,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雙眼直直目視前方。陳漫說:“我拍的時候覺得她特別像一隻大白蘿蔔!”她一邊回憶著,一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春曉是陳漫職業生涯中拍攝的第一位模特,陳漫評價春曉,“她長得比較有靈氣,一直拍很美麗的照片。”那次也是陳漫第一次看到春曉拍那麼簡單的東西,真正打動她的地方其實是春曉展示出的一覽無餘的平靜。“人類最可貴的氣質是能平靜地面對自己。”
個人氣質是陳漫非常敏感的一件東西。陳漫說自己在觀察人這方面精力特別旺盛,看到一個人,就會在腦子裡設計怎麼去塑造對方,“人是有生命的,每個人都 不一樣,特別有意思” 。她從不畏懼那些不熟悉的、形象模糊曖昧的被拍攝者,她對自己的駕馭能力很自信,她說,她從兩歲開始學畫畫,一直畫人,“你知道拿筆在紙上把人刻畫出來, 比拍照片難多了,按快門有什麼捕捉不了的呢?”她特別滿意自己最近剛剛完成的一次拍攝,物件是李宇春,她的自我評價是:“拍得挺像她的。她比較特殊,一直 沒有人把她的氣質準確刻畫出來,不好拿過去的任何人來概括她,但這次我拍得很順。”
與李東田合作後,除了拍攝極簡人像,陳漫也為越來越多的時尚媒體和明星拍時裝大片。她和範冰冰的組合很快引起了人們的注意。談到這事兒,她倒說得輕描 淡寫,她說:“其實我幫她拍的形象也是千變萬化的,但冰冰她一直指定我拍,一直尋找和磨合,拍著拍著就拍出來了。這就好像看中醫一樣,你一直找一個人看, 他能瞭解你身體的變化過程。你今天換一個,明天換一個,自己就亂了。”
拍攝有感情的時尚記憶
“她是個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她對自己的經驗和記憶更有情感。”
陳漫沒有海外生活經驗,也沒有追隨歐美攝影流派的興致。她是個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她對自己的經驗和記憶更有情感。當她逐漸獲得更多品牌和國際時尚雜誌的信任之後,她開始著手創作自己的中國當代背景下的當代面孔系列,也就是今天我們看到的“聲”。
在這個系列中,她讓模特出現在胡同口、四合院內、外灘江邊、長城上、天安門前、CCTV大樓旁。她說,自己當時還是冒了一些風險,當時時尚攝影師們大 多還在追著歐美、日韓學來學去,她做的這個嘗試“難度比較大,拍不好就特別土,沒有可模仿的先例”。當然,後來她也很得意自己開創了這個先河。
在這個系列的拍攝中,她對其中的兩次印象最深刻。其一是2009年《Vogue》邀請她與模特杜鵑合作拍攝時裝大片。當時恰逢國家50年大慶,她想, 無論如何我應該去天安門拍一張。拍攝當天,很多人出動,穿衣化妝準備了很久,到城樓底下,她幾下就拍完了,四周的解放軍戰士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普通情況 下,天安門是禁止隨便取景拍攝的,拍攝完畢後,有位小戰士走過來問她:“你們是在拍婚紗照嗎?”
另一次拍攝是與呂燕在長城上進行的。他們帶了很多道具:飛機頭假髮、大耳環、緊身褲、雙卡答錄機、大哥大等等,都是1980年代的潮物。陳漫說,準備 這些東西並不需要做什麼功課,“那是我們唯一有感情的時尚記憶”。拍攝那天,遊客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很多人舉著手機跟著一起猛拍。
在前兩個階段的創作中,陳漫涉獵了許多不同風格。“味”嘗試的是濃重的色彩和前衛概念;“觸”是一次環保主題的雙人合作。她說:“我一點都不叛逆,可 隨和了,超級沒有計劃,超懶。”但她同時又承認,在前兩個階段中,自己一直試圖解釋“我是誰”。一開始,別人說她不是攝影師,於是她拍了極簡的大頭人像。 後來別人說她是拍美容的,於是她去拍服裝大片。別人說她只會棚拍,於是她創作了“當代中國”系列……她嘗試了每一種可能,直到大家都信任她、認可她,她才 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
第三階段 自由創作時期
不隱晦地直接表達
“我一直在變,每天睡覺之前腦子裡都會蹦出來一些新的想法。”
陳漫的第三階段被她歸納為“法”,這時候,她能夠創作一些完全屬於自己的作品了。
當然這些作品還是應各種各樣的客戶需求所作,陳漫不拒絕商業,她說:“我跟客戶配合度超高。現在沒有所謂的純藝術家,藝術家也挺商業的,商業的最大特徵就是複製。”
她的“法”主題下有環保主題的“金木水火土—五行系列”、解釋當代女性力量的“四大天王系列”、“少先隊員”和“紅”系列等。跟過去的作品相比,“法”時期的作品在更加不拘一格的同時,也滲入了更多傳統文化色彩。
陳漫從2008年開始對佛教、道教感興趣,端倪居然是受在自己家幫忙的阿姨引導——阿姨因為一次歷經生死的變故而開始信仰佛教。一直以來,陳漫都是環 保積極分子,接觸了佛教之後,她覺得以前接受唯物主義思想教育,認為物質決定意識,以物質為導向,欲求過度,造成環境破壞,才讓世界變得不好。“如今歐洲 人也發現自己不對了,沒招了,開始研究佛教,找科學依據,解決問題。”她相信科學是一個中性的東西,不能用得太過。她自己是中國人,能夠從傳統文化中汲取 更多營養。
在五行系列“水”中,她展現了兩個畫面:模特扮演的哺乳的母親,奶水堵塞了,外界的山地也在動搖——陳漫想通過她喻示人的身體和外界環境是相通的,如 果外部世界阻塞,道路不通、河水斷流,人的身體也會凝滯;與這張照片形成對應的是一幅現實生活中的場景——一位海鮮市場裡的老婦人。這組對比形成一種混合 的情緒,陳漫意在揭示個人在整個生物鏈和社會構成中的位置。
對於這些自由作品,陳漫絲毫不擔心出現理解障礙問題。“水代表全球變暖,土代表白色污染,火代表戰爭。所有人都看得懂,我說的都是大白話,極其不隱晦地直接表達。”她說。
人變得越來越紅之後,質疑的聲音也漸漸少了。人們更看重她的“成功”,把精力放在效仿上。陳漫倒顯得挺輕鬆。“這是好事兒啊!有人模仿我,是表達一種肯定。但我一直在變,每天睡覺之前腦子裡都會蹦出來一些新的想法。”她願意被追逐,自己疾速奔跑向前。
@Source: 奇客時尚網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