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有38歲的歷史,卻躋身世界人類文化遺產名錄中成為重要的一員,它不僅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歌劇院建築,而且是整個悉尼城市的象徵,它開啟了我們對建築的 想像能力,在它之後鋼筋水泥的建築開始擁有了像詩歌一樣的婀娜身姿,但是無論之後的建築如何標新立異,人們也不會再過分地大驚小怪,也許正是因為它的出 現,也許創意只有第一次才叫精彩。
兩年內我有幸第二次站在它的面前,更有幸認真地聆聽和閱讀了它的身世與筋骨,這一段精彩的故事,讓我深深地感受了“設計”這個詞帶給我的感動,它絕不是外表的曲線亦或造型、色彩之類,那樣的理解只能是對設計最蒼白的描述。
設計是展開人類想像的翅膀,但是如果這翅膀沒有飛翔的能力,它就是癱軟在紙面上的一堆垃圾。悉尼歌劇院的創造過程,為我們生動地闡述了這個道理。
一切偉大的事情,背景必然擁有一個曲折動聽的故事,悉尼歌劇院的故事,開始於一個叫尤金·古森斯(Eugene Goossens)的著名音樂家,他是悉尼音樂學院的院長。建造一個能夠表演大型戲劇作品的劇院,以取代當時規模太小的悉尼市政廳的夢想最早始於1940 年,但是當時澳大利亞的母親國大英帝國正在飽受著戰火的洗禮,這一夢想一直等到二戰勝利機會才終於到來。
尤金·古森斯(Eugene Goossens)院長堅持不懈地遊說政府的努力在1954年取得了成功,新南威爾士州總理約瑟夫·卡希爾(Joseph Cahill)支持了這一提案,而且建議不僅建造交響音樂廳,還要增加專門用於表演歌劇劇院。儘管卡希爾曾想將其建得離位於CBD西北方的溫耶德火車站 (Wynyard railway station, Sydney)更近一點,但古森斯卻堅持將歌劇院建在便利朗角(Bennelong Point)上,也許藝術家更注重這魅力無比的海灣,本身就是大自然的樂章,事實也這樣證明了藝術家的直覺,今天的悉尼歌劇院若沒有海面上的倒影,那麼他 的設計帶給人們的美感將大打折扣了。
卡希爾設立獎金5000大元,於1955年9月13日向全世界發起了歌劇院的設計競賽。並給於參賽作品這樣的規定:建築必須擁有一個能容下3000人的大 廳和一個能容下1200人的小廳,兩個廳都有不同的用途,包括歌劇、交響樂、合唱音樂會、芭蕾舞演出、大規模的會議、講座和其他演講。不但如此,卡希爾還 邀請了四位著名的專家組成評選委員會,成員包括:英厄姆·阿什沃思(Ingham Ashworth)、科布登·帕克斯(Cobden Parkes)、萊斯利·馬丁爵士(Leslie Martin)和埃羅·沙裡寧(EeroSaarinen)。
故事的主人公約翰·烏特松(Juon Utzon)在一年以後才姍姍出場,這位37歲名不見經傳的,甚至是半路出家的丹麥家居設計師約翰·烏特松(Juon Utzon),在和家人旅行途中偶然看到了澳洲政府向海外徵集悉尼歌劇院設計方案的廣告。他對遠在天邊的悉尼城根本一無所知,但是他從小生活在海濱漁村的 生活經歷,和與兩個來自澳大利亞的姑娘對悉尼的描述中獲取靈感,與其說是完成了一個建築的設計方案,倒不如說是隨手畫了幾張潦草的速寫。甚至當他寄出自己 的設計方案時,他都沒有料到,又一個“安徒生式的童話”將要在南半球上演。
約翰·烏特松(Juon Utzon)的草圖與來自32個國家的另外232件參賽作品一起構成了評審委員會的繁重作業,那些出自正規建築設計公司的方案製作得相當精緻和完整,於是于情於理這個丹麥小子的塗鴉被第一個扔進了垃圾筒,無人問津。
就在故事本該向著正常方向發展的時候,出妖訛子了,故事中的另一個主要人物又一次姍姍來遲了,他就是評審委員會裡的最後一個評委芬蘭籍美國人——著名的建 築師埃羅·沙裡寧(EeroSaarinen,1910-1961),當他加入到評審工作之後不僅不對遲到數日感到抱歉,還要堅持重新開始工作,把之前評 委們已經一致否定的作品全部拿出來再一遍。這一折騰不要緊,這位不靠普的大師一眼就相中了約翰·烏特松(Juon Utzon)潦草的圖畫。看到這個方案後他欣喜若狂,並力排眾議,不遺餘力地在評委間進行了積極有效的遊說工作,最終確立了其優勝地位。
1957年1月29日,悉尼N·S·W藝術館大廳裡記者雲集,評委會莊嚴宣佈:約翰·烏特松的方案擊敗所有232個競爭對手,獲得第一名。設計方案一經公佈,人們都為其獨具匠心的構思和超俗脫群的設計而讚歎不已,據後來事態的發展看,大多數人也就是個隨聲附和。
歌劇院原址上的麥格理堡壘電車廠,於1958年開始被拆除,歌劇院建造的前期準備工作也於1959年3月份開始了。這個工程計畫共有三個階段:階段一 (1959年–1963年)建造建築的基礎矮牆;階段二(1963年–1967年)建造外部的“殼”結構;階段三(1967年–1973年)內部的設計和 裝潢。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跟設計者聯繫要圖紙吧,所有的人都不曾料到大麻煩才剛剛開始。當中標6個月後烏特松本人才知道自己的作品獲選:“圖紙?什麼圖 紙?我還沒有圖紙?”——澳大利亞人基本瘋了。
烏特松趕緊托人去找丹麥著名結構工程師艾拉普(Ove Arup),拜託這位貨真價實的建築大師幫助他實現這個設計,並開始在丹麥所製作悉尼歌劇院的木制模型,這個模型和後來的最終建築造型有不小的差別,當時 它採用的是更為奔放的抛物線屋頂設計,但關鍵在於木頭模型好做,巨大的水泥真傢伙建造難度實在是太大了,設計在後來的建造過程中被反復修改。
第一個大麻煩是烏特松拒絕了多支柱承重頂板和輕鋼結構的建議,而堅持使用水泥澆築的工藝,結構設計就此停滯,甚至結構工程師艾拉普(Ove Arup)決定不接這玩命的活了。此時烏特松的才華又一次得到展現,當他一籌莫展地坐在廚房裡看著妻子切橘子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彎曲的橘子皮一個一個都站 在案板上。他抱著橘子皮跑到艾拉普(Ove Arup)面前興奮不已,所有的結構工程師頓開茅塞,此後水泥預製件開始在建築業興起。1958年3月,烏松和艾拉普(Ove Arup)第二次次拜訪了悉尼的時候,他們聯合發表了名為紅皮書的悉尼歌劇院初步設計方案。
高興了沒幾天第二個大麻煩接踵而來,既然是構建預製建築,那麼各構件的標準化精度就是一個難以攻克的問題,要知道當時的電腦還沒在建築領域廣泛使用,尤 其是建築如此巨大的球形屋頂,多次拼合,機構工程師無法準確計算出每一塊屋頂的弧度與分割,這樣就不能天衣無縫地組合在一起。從1957年到1963年, 在最後找到一個經濟上可以接受的解決辦法之前,設計隊伍反復嘗試了12種不同的建造“殼”的方法(包括抛物線結構,圓形肋骨和橢圓體)。後來團隊中的某個 人建議將所有球形房頂,在同一個巨大的同心圓上切割出來。該辦法可以使用一個共同的模具澆注出不同長度的圓拱,然後將若干有著相似長度的圓拱段放在一起形 成一個球形的剖面。究竟誰是這個解決辦法的發明者至今都是爭論的話題。
深化設計後的歌劇院變成了一個暖壺,內外被分成了壺膽和壺罩的關係,這是建築史上思想的一次突破,從此有一種建築它的立面和內部空間可以毫無關係了,所謂表現主義建築就在這個蛋殼下誕生了。
當然製作這個“殼”是要付出代價的,悉尼歌劇院的“殼”由著名的建築商Hornibrook Group Pty Ltd負責建造,Hornibrook在工廠中製成了2400件預製肋骨和4000件屋頂面板,加快了工程的進度。這個解決辦法的成就在於利用預製混凝土 構建從而避免了建造昂貴的模具(他同樣允許讓屋頂面板在地上就大片的預先建造組合好,而不是在高處一個一個的拼接上)。Ove Arup和合作方的工地工程師驚訝于這些“殼”在完工前使用了創新的調節型彎曲鋼鐵桁構梁來支撐不同的屋頂。
第三個大麻煩幾乎使工程被擱置了,悉尼歌劇院的屋頂是由2194塊每塊重15.3噸的彎曲形混凝土預製件,怎樣的力學結構才能讓這些水泥砣安全地架在上 面,這是所有結構工程師不曾遇到的挑戰,大家都沒了信心,這是掉腦袋的活呀。主意還是來自門外漢,烏特松看見孩子玩的提線木偶,放在桌子上的時候是一灘爛 泥,把線體起來就精神抖擻了。最後工程師們用鋼纜把所有的預製構建拉緊拼成的一體,屋頂的重力被每一個角度的部件分散了,這是建築業上的一個偉大創舉。
第四個大麻煩幾乎是無法逾越的,也是工程師們永遠解決不了的,那就是預算不準確帶來的巨額超支。這個建築本來的預算是700萬元,但最終的造價高達1億2 千萬元以上,為此州政府幾乎一度破產,歌劇院成為全體澳大利亞人的一塊心病。為了籌措建造悉尼歌劇院的資金,卡希爾開始發行悉尼歌劇院的彩票。漸漸地設計 師烏特松成了悉尼的千古罪人,所有人都開始詛咒這個半路出家的二把刀。他與州政府的關係也慢慢開始惡化,最終雙方選擇決裂,1966年烏特松辭職而去,並 且發下誓言從此在不登上澳大利亞的國土。
我們的總設計師甩手走人後,原設計師團隊中的澳大利亞設計師們肩負起了歌劇院繼續修建工作,愛國主義和責任心支持者這些人在痛苦中掙扎,麻煩一個接著一個 出現,但是解決麻煩的創意又一個一個誕生了,工程時幹時停。整個州政府算是被綁架了,總不能扔個爛尾樓在悉尼市最美麗的港灣上吧?繼任的設計師們總體上堅 持了烏特松的設計理念,只有在最後的裝修階段,選擇了更為粗狂的風格,看上去像是一個大毛坯房,而不是烏特松這位瑞典家居設計師腦海裡原本想像的奢華浪 漫,一方面是因為七十年代的時候水泥建築非常流行,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很大的原意就是建造悉尼大劇院的整個過程中一直都是缺錢的狀態。
除了建築結構部分的精彩,這部建築作品還在有著建築業內另外的成就,首先是屋頂的瓷磚,在建築的設計初期,很多人就提出了該建築清洗方面的質疑,烏特鬆開 始設想一種不用清洗的方式解決它,一家丹麥的瓷磚公司為此投入了研究。最後悉尼歌劇院的屋頂覆蓋著105萬塊白色或奶油色的瓷磚,瓷磚是亞光與拋光的相間 排列,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瓷磚經過了特殊處理,因此不怕海風的侵襲,也不需要清洗。對於一個1958年的建築來說,另外一點,整個悉尼歌劇院採用 的是集成式設計體系,所有的地板都是水泥預製件,用四條螺絲固定在地面上,隨時可以拆卸掉起,這為維修地面下面的管線提供了最好的解決方案,這在上個世紀 五十年代也是第一次有人嘗試的建築方法。還有一點更加令人驚歎,這個劇院沒有空調系統,它的恒溫系統來自周圍的海水。一系列工程學、材料學、建築學、設計 學上面的突出表現,讓悉尼歌劇院成為了人類建築史上的璀璨明珠。
經過了千辛萬苦的努力與堅持,悉尼歌劇院最後在西元1973年10月20日正式開幕。開幕式邀請了英國女王親臨現場。悉尼歌劇院在英國女皇伊莉莎白二世的 親自主持下,舉行了隆重的落成典禮。隨後,澳大利亞指揮家唐斯揮棒首演了普羅科菲耶夫的《戰爭與和平》。但是政府卻對設計師烏特松的名字隻字未提,更沒有 邀請這個傢伙參加典禮。烏特松也遵守著自己的諾言,之後從未踏上澳大利亞的土地,從某一個角度上說,他從未親眼見過自己的這個作品倒映在海面的美景。
2008年11月29日,悉尼歌劇院設計者、丹麥建築師約恩·烏松在丹麥去世。90歲的烏松是在睡眠中去世的。當時,家人都陪伴在他身邊。
@Source:凤凰网 / www.abbs.com.cn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