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2013

當代中國建築的精神在哪@Arch

 中國美院象山校園

 金華瓷屋

 石家莊石頭村,虛空之處皆為妙境

 寧波歷史博物館

 北京CCTV大廈,權貴意志的產物



2012年,世界建築學界最高獎項——普利茲克獎得主、中國設計師王澍,著實成為西方建築界的寵兒,並引發了國內建築界一次“地震”。地域精神再一次成為評價建築的風向標,這是國內建築界始料不及的。 

當我們正把國家最高科學獎授給吳良鏞時,西方人卻把象徵著建築界的“諾貝爾獎”頒給了一個體制外的、個性十足的人,這不能不說是對中國建築界的調侃。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提出了嚴肅的問題:當代中國建築的精神在哪?中國在城市化大發展時期,其建築的方向該指向何方?
尷 尬的是,王澍是中國建築市場中的邊緣人物,作品雖說紮根本土文化,但從整體的品位格調上看,仍不乏西式的英雄主義表現,這恐怕與中國傳統建築“恬淡無奇” 的境界相去甚遠。王氏作品還注重形態要素和強烈的體量造型,刻意呈陽性,還有較多的柯布式風格。這種體制外隨性而起的“非常態”,獲得了西方人的褒獎,成 為一種意義的界定,說明中國建築的話語權實際上掌控在西方人的手中,如同中國商品期貨的定價權掌握在西方人手中一樣。 

如 果理性地分析中國建築精神特別是傳統精神,不難發現一種化整為零和化零為整的理念,即不以“座”而以“群”的方式構成:基本上是組或群的建築組合,並形成 院落式的空間格局。因此,它不刻意追求建築形態的創新,而強調空間的序列。例如,中國建築的合院思想注重總體佈局,認為“實”與“虛”是相生的統一體,因 而,建築整體上呈現出無形而有意,意在情景之中。可以說,外謙內揚是中國人一貫的生活態度,反映在建築上就是“門堂之製”,正如“不得其門​​而入,不見 宗廟之美,百官之富”。 

正如李允鉌在《華夏意匠》中所言:中國的單體建築採取了“標準化”,在變化上是有限 的,相反,在院落空間中形狀、大小和性格等的變化是無限的,用“無限”來引導“有限”,化解了“有限”的約束。就是說,不過分追求建築物的高大奇巧,而強 調空間的進程,即在空間展開遊歷體驗,如同中國山水畫中的散點透視,步移景異,層層遞進,同時表達了一種長卷式繪畫邊走邊看的全景感受。

由此可見,中國建築空間形態體現為陰性,以“負體形”的院子作為重要表現要素,關注“虛空”的界定,而不在意“實體”的變化,這恰恰與西方陽性化的體塊式建築形成鮮明對比。相比之下,王氏作品基本上是通行的國際化,在中國大市場中微不足道,或者說是另類的個性表現。 

對 中國設計師而言,問題的焦點在於何謂“創新”?擺在國內設計師面前的問題恐怕遠不止簡單的形態創新,比如權貴利益、官方意志、商業噱頭以及集體無意識等, 都成為建築創作中的羈絆。當下中國的城市化,處於過度膨脹的發展狀態,一方面,新穎的建築帶來了光鮮炫耀的城市風景;另一方面,建築在盛裝之下隱隱作痛, 在浮誇、浪費和消耗面前,無數次地改頭換面。更有甚者,簡單的“拆與建”導致了更複雜的社會矛盾和城市問題,民生、貧富差距以及城市形象趨同化等,成為我 們天天關注、但似乎又不關注的話題。設計師的社會責任感和使命感被項目沖得無影無踪,過多關注於自身的感覺,實際上是缺乏公德意識的表現。 

所 以說,王澍得獎值得國內建築界反思,中國建築發展終沒有一個明確的指向,因而不斷受到西方思想的侵蝕,大多數設計師無視於本土文化和情感。在改革開放進程 中,建築變得混合、驕躁和非常態,失去了文化的平衡,“雜音”充斥於建築之中。中西文化的碰撞與交融,使得原本純正的血統變為了“混血”,正如日本建築師 黑川紀章所說:“混血具有將異質的、敵對的元素融入自身的靈活應變性。這種靈活性、應變性,表明其自身仍然處於未成熟的狀態。”於是乎,建築創新之爭,多 半是關注其外在形式,而非內在的意蘊。 

令人遺憾的是呈主流的美學意識,普遍缺乏對人文地理差異的理解和尊 重,使真正注重地域類型的設計遭受冷遇排擠,很大程度上,時尚精神勝過場所精神。這種競爭實質上已經脫離了人們的需求,因為在社會價值標準不明的情況下, 所謂創新只能屈從於純粹的量化成就,而不是立足於地域文化的振興,變得隨意、淺薄和盲從。 

在西方意識的感召 下,國內很多設計師基本喪失了獨立創作的精神,一方面被強勢的西方意誌所“指導”,另一方面在利益權衡和形式創新的雙重壓力下,妥協為世俗化的概念推銷 者。雖然一時甲狀腺亢奮的想法,可能會眼前一亮,但因自相矛盾,更容易造成膚淺的精神誤導,強加於人文地理之上的“垃圾”,已是比比皆是。因此, 抵制自大妄為應當成為一種覺悟,而驅除外來神話更需要堅強和信念。

綜上所述,我們需要在地域類型學的基礎之上沿承有序地發展今天,要警惕簡單地複製或篡改歷史圖式及符號帶來的危害,特別是人們善於從古至今、從西到 東地尋找著一些快捷的途徑,以獲取一個令人愉悅的繁華世界和所謂的文化。這種把興趣放在蒐集古今文化圖式和符號上,更多地是帶有某些主觀意誌或噱頭的炒 作,或者說是一種陳腐的“拼貼術”。
美國建築理論家科林•羅認為,“拼貼術”作為不明的期望目標,可能導致 形式主義、即興式、城市景觀雜拼、波普主義以及其他人們可以選擇命名的程式。嚴格地說,“拼貼”的方法是一種認識論的妄想,其信息是含糊或混沌的,並不能 表達文脈的理想化。而且,缺乏內涵的簡單拼貼,難以令人心服,特別是以極度奢華的方式“拼貼”屬於精神的東西時,更易招致人們的質疑和反感。
毋 庸置疑,建築物基本目的是使用,即滿足於生活的各種需求,符合更多人的利益,或者說需求在於物質與精神雙重標準的實現。就此而言,王澍作品之爭正是實用與 精神的矛盾,儘管演繹了本土可持續性的建造和傳統文化的重塑,但是無論如何,“實用”是不可縮減的建築概念,而且不能過度強調社會脈絡之外的個人化的專業 “措辭”,把生活的複雜性減至基本功能,這一點也是人們對其作品的質疑之處。 

實際上,我們缺乏為普通人做普 通設計的勇氣,害怕平淡,但其實平淡是生活的常態,精彩的平淡是一種高境界。設計也是如此,一旦脫離了形態的束縛,便可進入創作的自由,由專注於樣式的翻 新轉向對人的行為及需求的關注和尊重。一種不太注重表面化的效果,是真正進入了“但得琴中曲,何勞弦上音”的境界,這也許是當今國內設計師普遍缺少的文人 心態吧。 (作者:劉昆。本文參考了《華夏意匠》、《黑川紀章.新共生思想》、《拼貼城市》等文章) 

附錄:
王 澍1963年生於新疆,在西安生活。他於1985年畢業於南京工學院建築系,2000年獲同濟大學建築學博士,現任中國美術學院建築藝術學院院長、博士生 導師。他喜歡簫管,擅長書法和山水畫,執著踐行中國本土建築學理念,享有“中國最具人文氣質的建築家”美譽。代表作品有世博會寧波滕頭案例館、蘇​​州大 學文正學院圖書館和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園等。
普利茲克獎是每年一次頒給建築師個人的獎項,有“建築界的諾貝爾獎”之稱,獎 金10萬美元和一枚銅質勳章。這是1979年由普利茲克家族的傑伊·普利茲克(A.Pritzker)和他的妻子辛蒂(Cindy)發起,凱悅基金會 (Hyatt Foundation)所贊助的針對建築師個人頒布的獎項。

@Source: 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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