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一年足不出門,每天至少看四出恐怖電影而得來的創作的靈感,這對某些人來說可能想消化都難。然而在這樣的血腥畫面過後,Kate和Laura Mulleavy兩姐妹樂此不疲,交出一幅幅絕妙的作品。在張曼玉(Maggie Cheung)的眼中,她們更是偶像,是知己,她們皆因電影而瘋狂。這次在為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籌款活動上,我們特別找來張曼玉替《週末畫報》訪問Rodarte兩位設計師姊妹。
Laura是處女座,Kate是水瓶座。一個性格害羞、習慣剖析,一個古怪反復、善於創造。她們曾經完全不同,但現在幾乎以同一種方式思考。喜歡1950年代的音樂,幾乎同時想到以“幽靈城”為靈感做一場秀……她們有共同的古怪愛好,當許多人喜歡上Tippi Hedren在《鳥》中穿的那套綠色套裝時,她們卻更喜歡衣服被鳥啄破後的樣子。“如果我描述一件什麼事情,Kate可能是唯一能聽明白的人。”Laura這樣形容姐妹倆的默契。
這次我們熟悉的Maggie不是演員或明星,僅作為一個談話者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她像是Kate和Laura的另一個姐妹,與她們有著講不完的話題。她們有同樣的愛好,喜歡看電影,甚至把電影作為生計的一部分;她們都選擇率真浪漫的Rodarte服裝,愛穿層層疊疊的雪紡裙和精緻的繡花服;她們被法式文化吸引,看到被遺棄的空城,會聯想到現實的盡頭……
姐妹倆沉迷于電影,從不同電影汲取每季服裝的設計靈感已是常規。她們更想借電影、借那個血光破碎的秀場,發洩現實的冷酷。有趣的是,這次與Maggie相遇,有一半原因也是因為電影。在電影《花樣年華》中,Maggie優雅的神態、高貴的氣質、凹凸有致的身材,宛如影影綽綽的光影中走出的宋詞女子。Kate和Laura說喜歡這樣的她,沉靜中隱含些許魅惑和性感。而Maggie本人更中意電影《英雄》裡飾演的飛雪一角,開朗堅韌、有不懈的目標。“當自己吊在空中擺蕩時,像解脫了一般,像天上的鳥在飛,我是自由、快樂的。”由此,Maggie親自挑選了過往四部具有代表性的電影作品,包括《清潔》及《東方三俠》,作為與Kate和Laura此次合作專案的靈感,創作四套特別設計系列服裝。據悉,四套服飾均將列於中環JOYCE店內競投,最終競投所得金額將全數撥捐至聯合國兒童基金會。
Maggie:你們是在加州長大的嗎?
Kate: 我們出生在北加利福尼亞的帕薩迪納區域,距離洛杉磯10公里之遙。上一次回去的時候,發現那裡的雪景仍然非常美。早上醒來的時候,大雪覆蓋了汽車,我們驚叫,“下雪了!”但是沒多久,加利福尼亞就發生了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森林大火,成片的美麗森林瞬間毀掉,也燒掉了我兒時的記憶,兩位消防員在那次大火中喪生。這真是個奇異的時代。
Laura:我至今仍記得那天,我們望著電視螢幕卻無能為力,所有人眼睜睜看著樹木倒下,大火彌漫,但我們什麼都做不了,那實在是太淒慘了。但現在我更願意相信,這場火會像亞利桑那州的大火一樣,野火自然生成,老樹被焚毀,爾後新的植物又會生長出來。
Maggie:我記得有次在美國駕車行駛時,看到了一座烈日當頭的空城,城市死氣沉沉,人影全無。但城市還如此真實地存在著,這樣的景象太瘋狂了,我想,這與恐怖電影的氣氛是完全相通的吧。
Kate:你知道,美國常有這樣的被遺棄的空城,人們在離去時帶走了所有的東西,只留下冷清建築。我們曾到過內華達州的一座非常著名的鬼城,那裡是拍攝了許多西部影片的取景地。最奇異的事情是,一個傢伙拿瓶子造了一座小房屋,一隻只的瓶子分別囚禁著蟋蟀。
Maggie:人們喜歡嘗試與自然對抗,但如果每個人都這麼做,可能未來的我們都不知道一位45歲的女子應該是什麼樣子,也不會知道歲月會如何改變一位女子。
Kate: 那時女人不再忠於自己,可能會努力將自己變作公認的“標準化”美人,但是這種標準化的美麗是膚淺的,是有限的。我們的文化多少被扭曲了。
Maggie:你們是否想過,有一天,人類可以被隨意克隆?我無法想像,克隆技術似乎可以把世間的一切變作雙份。
Kate: 我不知道。想像一下,當你在公路上遭遇事故,接著在警察局留下自己的DNA,他人就可以隨意複製一個新的你!你能想像嗎?這太奇異了。科技改變了一切,我不信電影所描述的一切,可我感覺到了某種古怪的能量轉換。
Maggie:洛杉磯風行的整形手術也是例證之一,對嗎?
Kate: 人們變得奇怪,好像變老是罪過。她們不願意發掘自己更多的才能,一心只想變得年輕漂亮。
Maggie:我記得很清楚,上次駕車由洛杉磯駛入中部地區—我甚至還沒有抵達真正的中部,卻感到在往世界的盡頭駛去。
Laura:你會感到與塵世之間的一切關聯全部被切斷了。
Kate:我們所到過的另一座奇特的城市居於田納西州北部,城中街道以貝殼鋪成,建築物上覆滿了青苔與灰塵,美極了!
Laura:或許能降生在這裡就好了!整條街道上,人們匆匆行走,每個細節充滿著活力與精神。
Kate:當地的法式文化氣息也讓我著迷,充滿文化的交融感,我去過許多地方,但我仍然感到那裡是最特別的,路邊種著老樹,我們行駛其間。我愛這種感覺,城市給人的感覺是太悲傷了,破碎卻未消失。
Maggie:這是你們喜愛恐怖片的原因嗎?
Kate: 我想,是電影的製作者交出的絕妙作業吧。他們創造了一個純真的世界,儘管生活中的大多數人並不需要這樣一個空間。然而,當你買了一張電影票走進影院,那會是一次特別的旅程——瘋狂的角色接連出現,化裝師的功勞備受稱譽,最有趣的是,你不知不覺中會感受到影片所有的元素被有效地整合成一個整體,一部被觀眾所鍾愛的片子。我們沉迷在電影裡,有時一天要看4部片子,也曾窩在家裡1年只看恐怖片,希望從中汲取到每季服飾設計的一絲靈感:撕扯連衣裙、壓軸、懸垂,像一塊塊碎布拼接而成;高跟鞋上長滿金刺,破碎的連褲襪,或是印滿血跡的花。
Maggie:你喜歡看有關歷史的東西對嗎?
Kate:對,我喜歡閱讀,前幾年還學過英語文學,可惜最終放棄了。似乎最終沒法專注於翻閱那麼多的書籍,也不想兩年裡只有書。但我經常會把一些有趣的內容重複給Laura聽。你知道,從書中可以接觸到更多的視覺形象。我常聽人抱怨,說因為有了電影,讀書變得不那麼吃香了,我想這是一種悲哀。我可不這麼看,書籍誕生至今已經歷了許多年,電影作為一種自然的進化,是人類表達和交流方式的演變。今天的人們若想要瞭解某段歷史,可以走進影院選擇相關影片。重要的是,影院的本能在於彙集觀者而非疏遠觀者,相形之下,博物館和藝廊並不具有同樣的感召力。
Maggie:觀眾通常會認為Rodarte背後的設計師是位性感男士,或是出自一位哀傷的男性之手,他熱愛女性同時又把女性撕碎。
Kate:我們製作的時裝系列與自己的真實性格是相互割離的,它們永遠不是在表達真的自我,而是描述想像中的世界。
Maggie:最初你們是如何起步的?我是說,你們當初如何為第一個系列籌集資金呢?
Kate:我賣掉了收藏的唱片。
Laura:我變成了一位女招待!
Maggie:你們的個性元素常貫穿於設計之中—包括受到許多設計師推崇的撕裂裝,我想知道,你們創作的思想根源來自哪裡?
Kate:媒體發達的年代,人們很容易受到影響。然而我們卻願意堅守某種自我的思維模式,而不願意停留於淺表。以上一季作品為例,Evil的形象來自上世紀60年代的一場民權運動,我的母親是當時的一位積極參與者。儘管大多數人無法講出它的源頭,但對我而言卻是一次自我嘗試和探索。另一系列的靈感來源出自一種瀕臨滅絕的鳥類—加州禿鷹。它們是原始的物種,非常醜陋,也非常美麗,每當在網路上見到它紅紅的臉龐,總能獲得新的靈感。可威脅它們生命的偷獵者往往非常容易得手,我想,即便是盲人也很容易做到,另一種卑劣的做法則是向它們的食物下毒……幼時,我們曾經參加過一場試圖拯救它們的運動。
Maggie: 你們願意為任何女人—任何年齡的女人製作衣服,對嗎?
Kate: 我不定義我的顧客。我喜歡看著在店裡的顧客,但我總會聽到使人厭煩的問題:您的目標顧客是怎樣的?這衣服您是怎麼做出來的?事實上,我永遠不會將她們定義和分類,有些人永遠不會變成某種個性,你就是你,我能做的是設計漂亮、有個性的服裝,但我沒有機會和很多顧客對話,更不會試圖改變她們的生活方式。當然,我也希望更多的女性會慢慢開始崇拜我們的時裝!
@Source from: http://www.modernweek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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